教师队伍建设“路”在何方

我曾看过一位著名经济学家写的演讲稿，他满怀信心地表示：“世界上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用经济学来解释。譬如，我们每天出门回家，几乎都走同一条路，那是因为人们都在避免因为另一条路的陌生所带来的风险，以及付出的时间与精神成本。”读者无不深以为然。但凭着教育人的敏感和职业使然，我还是喜欢绕一条平常不走且距离较远的路。

我还记得当时上过一节随堂课，带领学生研究了一道题“60÷20”。他们大为惊讶：这道题学生自己就能解决，你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听完后，他们终于明白，我走的不是他们习惯的熟路，而是“不计成本”、另辟蹊径，故意绕远带领孩子们走了一条崎岖的路。为了强化60÷20=3的算理，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给出6捆小棒让学生去分，而我则同时给出6捆小棒和6根小棒让学生去摆。然后逐步推进，引发思考：为什么选6捆不用6根？如果没有6捆只有6根，谁还能把道理讲清楚？（通过想象，把1根小棒假想成1捆10根）然后大胆想象，刚才的操作过程还可以表示哪些算式的道理（还可以表示600÷200、6000÷2000等算式，这时的1根小棒，不再是表示1，而是表示100、1000……）。学生终于明白：这样的教学，路虽然绕远了，但可以感悟到，学习要会“遇河搭桥”，也要会“过河拆桥”，要着力于让学生摆脱太多的直观干扰和依附，变操作技能为心智技能，要着眼于符号意识和模型思想等更深刻、更持久的学科素养的养成。

长此以往，学生的眼光是通透的而非模糊的，学生的思维是多向的而非单一的，学生对世界的看法是辩证的而非绝对的。

当下的教育常常处于困惑与苦恼之中，而造成困惑与苦恼的往往是我们自己。印度著名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曾说，“我们从来无法超越这些圆圈，从来看不到它外面的东西……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秘密的世界里”。圆圈里，就是现实性。我们的教育除了要关注现实性，还要引导学生看看墙外更广阔的天地和更美丽的风景，追求学生发展的“可能性”。现实性关注得更多的是当下，而“可能性”预示着对未来的预测和把握，也是对教育发展的召唤与期待。路近的现实性只是学生发展的起点而非终点，路远的可能性才是学生追寻的目标和动力。

教师成长之路，是一条“绕得较远的路”。选择一条绕得远的道路，需要一些情怀与勇气，而不只是“匆匆行走”留下的足迹。

教师成长之路，是一条“管道之路”。美国著名企业家、营销大师贝克·哈尔斯写的《管道的力量》一书，其中讲到了这样的一则故事：

很久以前，在意大利中部的小山村，有两个年龄相仿、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柏波罗和布鲁诺。因为村里缺水，所以他们都选择了一份工作：把附近河里的水提到村广场的蓄水池里，村长按照他们所提水的多少支付报酬。同样是提水，他们的做法却不相同。布鲁诺一心一意提水，收入颇丰，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柏波罗则将一部分时间用于提水桶运水，另一部分时间用于铺设管道，收入自然少些。但是几年以后，他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疲于提水的布鲁诺越干越累，而收入却没有多大提高；而当年提水之余抽出时间修建管道的柏波罗却靠着修好的管道，坐收丰厚的回报。

多好的故事！这对每一个教育工作者而言，应该有哪些启示呢？

明确的方向感。方向缺失无异于“提水”，而认清方向是在修建管道。明晰人生方向，恰恰是我们每个教师尤其是刚入职教师应该做的。应该如何规划自己漫长而有意义的职业生涯？我所从事的学科教学能给孩子带来哪些变化？如果把这些问题时刻铭记于心并付诸实际行动，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成长动力。

丰盈的获得感。低效重复无异于疲于“提水”，而善于自我反思是修建管道。我们身边总有一部分教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备课、上课、改作业，从来没有想过应该如何反思和创新。叶澜老师曾说：“写十年教案不一定能成为名师，而写十年教学反思则肯定会成为名师。”名师是反思出来的。反思，是教学诸多品质中的“第一品质”，是一种理性精神，我们呼唤理性精神的回归，它可以让我们对各种教学现象作出准确的分析与智慧的应答。

强烈的开放感。封闭自我无异于疲于“提水”，而同伴互助是修建管道。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当集体备课整齐划一的教案代替教师个体性思维成果时，当学术权威的发言将研讨活动变成“一言堂”时，我们需要更多的思考、质疑甚至辩论。互动式的教学团队、质疑型的教研氛围、多层面的平等交流，无疑会滋养教师的职业生命。置身于雁阵一般的团队中，才能积蓄能量、充实精神。同伴互助、相互成全、彼此共享，能让教学之管道畅通无阻，绵延不断。

（作者系江苏省南京市长江路小学校长）

《中国教师报》2019年11月13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