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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棒棒糖”时代,教学改革再出发

——中央美术学院本科人才培养革新实践

发布时间:2019-07-08 作者:本报记者 杨文轶 来源:中国教育报

毕业展的作品中展现出更多学科交叉的特点,视觉传达专业的学生可能采用立体的方式去完成作品,一件作品中也可能有多种表现形式。首饰系的老师告诉巩毅,要最快做出铁质材料的生锈效果,需要先浇一遍盐酸,再上水,一晚上就能生锈。 

    机械臂、可穿戴设备、爬虫软件抓取数据,这些看似与艺术无关的技术词汇,却一一出现在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2019届毕业展上。

2019届毕业生,在央美被称为“含着棒棒糖长大的一代”。四年前,央美本科招考艺术设计专业考题引起广泛关注和讨论,“造型基础之棒棒糖;设计基础之棒棒糖,要求考生将所发的棒棒糖吃掉,并根据自己吃后的味觉感受,按照原品牌展开后的糖纸中的基本元素进行再设计”。考题一改过去的单一评价标准,更多地关注到了考生的综合素养,也给予考生更大的自我展示的空间。

以棒棒糖为发端,央美本科招考考题推陈出新的同时,设计学院的教学改革也更新至4.0版本,从招考至专业设计、课程设置,再至学生的毕业设计,初成系统。吸引什么样的学生入学、培养什么样的学生毕业,与央美教学改革的走向息息相关。如果看客只关心出题思路和通关指南,得到的回答正如2017年央美所出考题,“答案在风中飘”。

“肯定考不上央美”

毕业展开展后,恰逢2019年高考。“高考数学”和“维纳斯身高”两个话题同登微博热搜榜,计算维纳斯身高的考题难倒一众考生。教育部考试中心命题专家说:“试卷设置的情景真实、贴近生活,同时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体现数学原理和方法在解决问题中的价值和作用。”

设计学院院长宋协伟感到,自己“押对了题”,押对了教学改革的方向题。

“我们的题目没有规则,如果要总结一个方向,只能说在当年度中发生了什么有影响力的大事。没有尺度,没有标准,我们不用绝对的标准去要求学生,最重要的是你的思想、你的观点是什么。教育能够培养出一些提出问题的人,比能解决问题的人还重要。”

在具体推进教学改革的工作中,设计学院副院长张欣荣发现,招收什么样的学生、设计什么样的课程、培养什么样的毕业生是一以贯之的过程,牵一发则动全身。

“如果像往年的那种考核方式,我肯定考不上央美。”

和“棒棒糖一代”聊起四年前的那场考试,这是他们提及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央美设计学院2019届毕业生巩毅,高考前不久才开始系统地学习素描和色彩技巧,在此之前,他的绘画基础仅限于向身为幼儿园老师的妈妈学习儿童画;在画室集训时,旁人规规矩矩描摹石膏形象时,孙溥键只画上一只巨大的眼睛;叶嘉仪之前学的是工笔画,高二开始学素描;熊樱菲学了8个月素描就上了考场……

含了二三十秒棒棒糖之后,巩毅把糖嚼碎吐在桌上,开始画糖的碎块,“因为被含过,它的边缘不是锋利的,而是圆润的,就像小块的玉石一样”。出考场后,巩毅告诉妈妈,今年考不上了。

“其实我们这几年招来的学生,可能有个别去考其他美院的传统考题,就会考不过,”创新设计专业方向负责人程书馨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同样不是美术科班出身,“但他现在可能是全年级最优秀最有创意细胞的学生。”

“做设计行业的领导者”

错落分布着作品的展厅中,有一群人自带着小板凳缓缓向深处迁徙。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毕业答辩,与通常固定场所师生相对而坐的答辩形式不同,央美的毕业答辩,被设置在展厅之内,十几位老师一手打分表一手小板凳,走到一件作品前就放下小板凳,答辩随即开始,偶有好奇的观众在旁围观,也不影响气氛。

“我不是反对整容,而是在批判美的固定标准。古希腊神话把维纳斯推崇为美神,塑造了一个标准的人体美,只有美杜莎起来反抗这套标准,所以我起名为‘美杜莎’。”

熊樱菲在介绍她的作品《Medusa 2.0》,传送带上3D打印的泡沫人头缓缓转出,依次排列的三台机械臂按部就班地改造着泡沫的形貌,割双眼皮、削鼻翼、切腮,完成之后,面目肖似的泡沫人头从工作台上滑落,“像废弃品一样,象征着这一个审美时代落幕之后,是不可复原的”。

2014年底,宋协伟向学校提交长达200页的教学改革思路幻灯片,启动了至今仍在推进完善的教学改革计划,推倒了原有的9个传统设计学科,重建为资源共享的五大设计板块和3个研究方向,设计了阶段性学习目标,丰富了课程设置。

“我们希望学生做设计行业的领导者,用设计去影响其他行业,产生一些合作。”设计学院智慧城市专业方向负责人景斯阳说。

景斯阳开设的“未来城市2050”课程,是设计学院三年级的研究型课程之一。在学生真正开始自己的设计之前,景斯阳安排他们先要完成对三个部分的研究,前行科技对生活的影响、大型互联网公司的相关战略和各个城市的策略以及政府支持,“希望他们能思考我要应对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再去找解决的方法”。

教学改革之后,原有的专业壁垒被打破,学生能够更加自由地选修感兴趣的课程,而非局限于框定的本专业内。

毕业展的作品中展现出更多学科交叉的特点,视觉传达专业的学生可能采用立体的方式去完成作品,一件作品中也可能有多种表现形式。首饰系的老师告诉巩毅,要最快做出铁质材料的生锈效果,需要先浇一遍盐酸,再上水,一晚上就能生锈;孙溥键写了一个爬虫软件,在互联网上实施抓取有关谣言的高频词汇,通过光纤装置实时显示,频率越高,光纤越亮;机械臂的精度要求很高,熊樱菲找来学机械的高中同学,一起参考怎么解决技术问题;张羽洋重新剪辑了现有的企鹅影像,用诗歌传达情绪。

“我喜欢德里达的解构主义,他认为狗之所以是狗,是因为它不是猫,不是猪,不是羊,不是其他任何东西。建立对一个东西的认识时,是同时在建立对其他很多东西的认识,”巩毅说,“是别的专业帮你框定了,你的专业它的范围是什么,它的专业程度可以深到什么位置。设计学院的教学改革好就好在,它让你了解其他专业的可能性,你才能知道自己专业的边界在哪。”

“关心真实的世界”

毕业展日均人流量破万。熊樱菲躲在一旁偷看观展的游客,发现自己用来反讽网红的作品,成为了“网红拍照打卡圣地”,“不同的人看一个作品会有不同的想法,他们把作品和自己的照片发布到社交网络上,我觉得是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会有另外一拨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回首四年大学时光,熊樱菲觉得自己收获最大的,不是技能上成长多少,而是思想上有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现在开设的新方向,不只是停留在博物馆里,好几个学生的毕业设计,都是针对真实的社会课题。”社会设计专业方向负责人周子书是设计学院2003级硕士,他所设计的“地瓜社区”为城市地下空间的利用提供了方案,2016年回校任教后,他感到央美的教学方式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我们不允许学生只是坐在电脑前搜点媒体的二手信息,他们要真的去做调研,关心社会,关心真实的世界。”

毕业展的角落伫立着一间帷幕遮蔽的小屋,掀开帷幕走进小屋,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酸腐味道飘过鼻尖,屋内不大,一平米见方,头顶和脚底都由镜子搭成,反射出墙面五颜六色宛如彩色玻璃般的——生活垃圾。

对,生活垃圾。烟盒、瓶盖、易拉罐……被压缩成砖块,搭建起墙体。镜子延展了小屋内的纵向空间,置身其中仿若身处一座没有止境的垃圾之城。

正值毕业设计开题,日本老人家中存有1吨垃圾的新闻引起了边奕文的注意。蛰居者们把自己隐藏起来,与社会群体割离,边奕文决心去了解他们的日常生活。她调研了从15岁到65岁、不同职业、不同地区的1157个人,标记出他们中的蛰居者。访谈后,边奕文从蛰居者和同学们那收集来生活垃圾,和三个同学一起,连续七天每天早上6点工作到晚上10点,才搭建出这个作品。

“我们教学改革后第一届的学生比以往任何一届的整体水平都高,毕业设计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好。”宋协伟对自己的学生不吝赞美之词。

《中国教育报》2019年07月08日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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