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游民”一些时间

为创设自由的游戏环境，我们创建了“向阳花小镇”，开设了向阳诊所、向阳家政、向阳旅游公司、向阳娱乐城等10个区域。孩子可以在这里自由选择工作，打工赚钱，也可以在这里花钱娱乐。

初次放手，一时间，有的孩子成了出笼的小鸟，到处乱闯；有的孩子问：“老师，我玩什么？”有的孩子什么也不干，整个“小镇”陷入混乱。

    点评：

    这是我们想要的游戏吗？这是我们想要的自由发展吗？

    我隐隐觉得，完全放手还是有问题。于是跟大家商量，各区提前招收固定的工作人员，这样流动的人数就会减少，余下的孩子会有更多的游戏空间。经过这次的针对性改进，活动开始变得有序了。

但慢慢地，老师发现了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

每次活动时，“剧院”门口都聚集着大批孩子，他们头往里面探着“蹭戏”。有孩子发现后，马上报告负责人。总管热情地邀请他们买票看戏，却发现他们的存折上全都是“0”，他们只能悻悻然离开。

“娱乐城”很多孩子排到以后，工作人员也发现他们存折余额不足。同时，老师注意到“向阳花小镇”出现了一个怪象：有一群游荡的“居民”，他们既不工作也不消费。而且，随着游戏继续，这个人群规模还在扩大。这引起了老师的关注。通过调查发现：小班的绝大多数孩子前几周因为“当铺”的存在，把家里的旧玩具都拿来换钱，然后很潇洒地花完了。到本周，能当的东西都当完了，就成了“游民”。为此，老师对他们进行了采访、跟踪。

“你们想去哪里玩？”

“不想玩。”

“没钱了吗？”

“嗯。”

“去找份工作？”老师建议道。

“不想工作。”

“那你们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两个孩子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娱乐城”和玩沙区。过了很长时间，他们开始聊天，越聊越开心，到最后两个人开始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最后，活动结束的音乐响起，两个孩子匆匆回教室了。

    点评：

    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游民”？他们为什么不工作？作为游戏的组织者，老师为什么不介入？

    通过询问，老师告诉我说，通过跟踪和多次交流，发现有的孩子不了解如何加入工作，有的孩子是工作一段时间后想休息的，有的孩子则享受无所事事的状态……游戏场景的切换，是孩子自由成长的必然阶段还是教育介入的有效时机？老师表示还不确定，愿意再等等。在我看来，老师的这种做法是比较恰当的，孩子的所有行为都有一定的逻辑，老师不能贸然介入，而要寻找恰当的时机。

随着活动开展，我们发现了另一个怪象：中大班孩子越来越喜欢工作赚钱。眼看着孩子存折上的钱越来越多，老师很着急，如果只赚不花怎么办？有的老师说可以规定赚多少钱后要去消费，马上有老师反驳说这样会打扰孩子工作。有的老师问，大班孩子毕业了，这些“向阳币”不就浪费了吗？

    点评：

    “存折上的向阳币，可以做什么？”既然大家有疑惑，我就安排两名新老师承担了此项调研。

    老师对孩子进行了大量访谈、讨论、对话，生成了很多有创意的方案。最后通过全园孩子投票，一致决定在每个学期末隆重举办一次“向阳币大兑换活动”，让孩子根据自己的存款选择合适的消费方式。没想到，这个活动最终竟然解决了“游民”的问题。

大龙是小（1）班的孩子，起初当了一段时间“游民”，到了“向阳币大兑换活动”时，他的存折上一片空白，自然什么也买不了，只能看着别人买这个吃那个。有了这次经历，在新一轮活动中，大龙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里，他第一次戴上帽子榨果汁、第一次装好罐子送外卖。当存折上第一次有了“向阳币”时，他无比兴奋地告诉身边的人：“我今天赚了2块钱。”大龙对工作的热情，由此一发不可收。

    点评：

    在不断生发故事的过程中，我们到底想给孩子带来什么？又能带给他什么？就孩子的一生来讲，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孩子在游戏过程中的体验可以沉淀下来，成长历程中的经历可以不断丰富，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他获得的成功体验可以激励他克服困难，勇敢地走下去。所以在游戏中出现“游民”并不可怕，教师也不要立刻干预，给他们一点时间，或许就能找到意想不到的解决办法。

（作者系浙江省诸暨市行知幼教集团园长）

《中国教育报》2019年09月22日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