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深木茂 守本创新

■新高考Ⅰ卷

人生如棋，需要“妙手”，更需要适应长时间的“本手”，才能减少“俗手”。正如魏征《谏太宗十思疏》中说“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根深才能木茂，本固才能枝荣。

初学围棋的人常热衷于追求妙手，期待“一子落而满盘活”，一招出而天下之利尽归于己。现实生活中亦不乏类似现象，一些人学习寄希望于速成，甚至意图搜寻秘籍、绝招儿。学习书法，迫不及待地想拥有一手潇洒的行书甚至草书，自得于线条的舞动与墨色的干枯浓淡。绘画没学几天，就在调色板上染青着绿，幻想妙手之下诞生传世佳作。这样好高骛远将导致知识结构出现短板、不扎实，最终失去成为名家的机会。

其实，这都是急于求成、急功近利的心理，折射出社会的浮躁风气。陆游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即所谓“妙手”之“妙”，来自“天成”，非初学者所能窥其堂奥。

探寻那些书画大家的人生经历，从来就没有什么天生的“妙手”。王羲之写出《兰亭集序》这样的天下第一行书，被尊为“书圣”，是超越“妙手”成为“圣手”的人，他也有“笔山”“墨池”的扎根基础的练习。唯有如此，一个“之”字才写出21个形态各异、无一雷同的形象，似溪水中徜徉的或优雅、或活泼的白鹅，栩栩如生。脱离了横竖点捺撇的枯燥，所谓的妙手很可能就是花拳绣腿。黄公望踏遍了富春江两岸，背着画卷带着干粮一路前行。渔舟唱晚、樵夫晚归、山林寂静、流水无痕都变成了他人生的注脚。没有对大自然日复一日的凝视，没有八十年的人生阅历作底色，没有扎实的画功作保障，《富春山居图》这张“中国十大传世名画”，我们将无缘得见。是的，人的生命中最承受不起的不是劳苦、不是疲惫，而是轻浮。

初学者识得“妙手”之源，当明白守本才能创新。“本”是什么？是基础技能，也是正道本源。南北朝书法，皆出汉魏蔡、钟、卫等，同祖同源，王羲之在摹习领悟之后合其两长，融合古质与今妍，成就兰亭风流！黄公望弃官归隐，恪守乱世文人的修身之本，与自我对话，与大自然对话，才能在画中讲述一条河流的一生，讲述时代和人类的悲喜。艺术的本源、本色，传统的正宗、纯粹，历来都是我们应该坚守的，通过长期的学习去获得文化的滋养。但是，学习王羲之并不是为了成为王羲之，而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眺望未来，留给人世间时代和自我的印迹。

因此，尽管我们的人生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本手”的状态，循规蹈矩，但拥有“妙手”的高光时刻却是我们要走进的自由王国。既固本，又创出新意；既有“妙手”之待，又能少有“俗手”之扰，何乐而不为？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江都中学）

《中国教育报》2022年06月17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