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

无花果，真的没有花吗？

“无花果”名为“无花”，其实不然。无花果的花是内敛的，这也许表达的正是一种内秀精神。

几年前，我租住的小院里，迎门墙西侧有一棵碗口粗的无花果树。前几天，途经那里，看到村子已经拆迁，只剩废墟一片。不禁十分怀想那段旧时光，怀念那棵陪我5年的无花果树。

从春到夏，我看着这棵无花果树发芽结果，茁壮成长，感觉既像亲人也像朋友。

春初，无花果树的叶芽有些害羞，把微微泛红的小脑袋悄悄探进春天的窗口。叶芽慢慢伸展出鲜绿的小手掌，好像要接住阳光送给它的糖果。果然，它小小的腋窝里就藏有一粒粒糖果，像小玻璃球一般。

小叶掌越来越大，托起风，托起雨，托起阳光，让绿糖球成长得无忧无虑。不知不觉中，像小孩子吹泡泡糖一样，绿糖球已经长到婴儿的小拳头那么大了。

第一批无花果稀稀疏疏错落在枝间，逐渐长大。后来，像吹肥皂泡一样，满树缀满了小绿球，每一个叶柄根部都收藏着一粒绿糖果。

西墙外的邻家有两株高大的梧桐树，它们张开宽大的叶子，自私地享受着充足的阳光，遮挡着这棵无花果树。无花果树只能无比珍惜地拥抱那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金色光斑，却依然蓬勃地生长，不为那处于高位者的威压所屈，枝条崛曲如盘虬，叶片翠绿如碧玉，暗暗开出花来，结成甜蜜的果实。

无花果树旁边的一架葡萄藤却死去了，不知是因了梧桐树的威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葡萄藤的亡逝，让我更加佩服和珍惜无花果树。

一天清晨，在树下捡到一枚夭折的小无花果。小果子上面有一滴雪白的乳汁，极似牛奶，欲滴未滴。无花果的“血液”竟然是乳白色的！我将那枚小无花果解剖，细看它的内部结构：里面是与果子外形相似的小空洞，一端略尖，一端浑圆，洞壁上生着长长短短的绒毛，像是花蕊，闪着银光，泛着绿意，那绿色浅淡到若有若无，不似绿月季和碧牡丹那样鲜亮。

轻咬一下小无花果，口感硬韧生涩，微带甜味。要等到里面的花丝变红、泛紫、变软，果皮也随之由绿变成红紫，无花果才算熟透了，才会溢出诱人的甜味，才会吃起来齿颊留香。

可是，等待果子成熟，就像等待小孩子长大一样，要有足够的耐心。我常常伫立树下，张望着绿叶覆着的鸡蛋大小的无花果，想象它熟透时可口的甜香。无花果好像也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它的花躲在果皮里面，不出声、不炫耀，却用心孕育着与众不同的甜美。

如今，故园荒芜，那棵无花果树的甜美，也只能留在我的心底，刻在我记忆的深处……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聊城市东昌府区沙镇中学）

《中国教师报》2018年01月24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