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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校毕业生发展看新时代人才培养

发布时间:2021-01-08 作者:李庆 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神州学人杂志

在产业技术飞速发展和就业压力持续增加的情况下,高校毕业生在选择发展路径方面,时常会遇到困惑。对于高校毕业生来说,毕业后的发展路径往往有多种选择或多个方向,是选择继续深造还是选择进入职场,如果选择继续深造是选择在国内深造还是选择出国留学,如果选择进入职场又可以选择哪些行业,哪些技能可以更有效地提升求职竞争力?虽然这些是高校毕业生“成长的烦恼”,但深入来看,也在一定程度上映射出高校在人才培养过程中存在的短板,特别是应用型人才的培养,与产业创新发展对人才日新月异的要求之间,存在明显“脱节”。近日,笔者作为全球化智库(CCG)研究团队成员,与领英中国(LinkedIn)开展了基于领英高校毕业生用户大数据的合作研究,其中的大数据分析和相关建议,对高校毕业生以及在外留学人员如何选择发展路径具有一定借鉴意义,对我国新时代如何多措并举培养更符合社会需求的人才,以及推动人才培养体制机制创新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该研究主要对包括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浙江大学、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在内的10所“双一流”高校毕业生用户(以下简称U10毕业生)的发展路径进行了“画像”分析。

继续深造or就业发展

对于高校毕业生来说,继续深造或就业发展是一个再普遍不过的选择题,而在这个选择题上,U10毕业生中过半数的本科毕业生仍然会为了进一步提升知识水平而选择继续深造,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各方的就业压力;但硕士和博士毕业生因为继续深造的空间有限且难度相对较大,超九成的人在硕士毕业后选择进入职场发展。(如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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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领英数据具有其国际化的独特性,在我们对全国“双一流”高校就业质量报告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后发现,高校毕业生选择继续深造与选择就业的总体差异并不大,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不同发展程度城市的高校毕业生在行为方面各具特征:在发展程度相对较高的城市,本科毕业生更愿意选择继续深造,并在硕士毕业后进入就业市场;在发展程度相对较低的城市,其本科毕业生更倾向于选择就业,硕士毕业生选择继续深造的比例反而更高。针对本科毕业生来说,发展程度较高的城市虽然就业机会多,但合心意的职位对应聘者的学历要求普遍较高,为了寻求更好的职业发展,继续深造的需求更大;而发展程度较高的城市,其高校普遍多于其他城市,这也就为本科毕业生进一步深造提供了更多机会。反观硕士毕业生,虽然更多人选择就业,但发展程度相对较低的城市在人才留存方面存在弱势,硕士毕业生通过继续深造去往更发达城市,或者直接去往更发达城市继续深造的需求更加强烈,因为在户籍门槛相对较高的一线城市和新一线城市的人才引进政策中,博士学位往往更具有优势,发展程度较高城市对于发展程度相对较低城市的高学历人才具有明显的吸引作用。(如图2、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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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深造or出国留学

海外教育资源丰富,一流大学众多,一直以来都吸引着国内学子赴海外学习发展,特别是在国内经济快速发展、中产群体不断扩大的背景下,自费送子女出国留学成为越来越普遍的现象。这一现象背后反映出两个问题,一是国内深造的竞争压力较大,二是海外高校的教学水平仍具有明显竞争力。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硕士研究生报考人数达到290万人,同比增长22%;2015年-2019年我国硕士研究生报考人数持续增长且增速不断加大,年均增速15%。而从硕士研究生录取率来看,2015年-2019年我国硕士研究生录取率却呈现逐步下降趋势,其中2019年录取率为28%,相对2018年下降4个百分点。快速增长的报考人数与增速平稳的录取人数间的“供需差”是造成录取率持续下降的最直接原因。除了在2017年有显著上升外,其他年份研究生录取人数增幅均保持在5%左右,例如2019年录取人数同比增长6.4%,与同年研究生报考人数增速21.8%相比存在明显差距。可以看到,我国研究生培养规模的增速远不能满足高校毕业生深造需求的增长。(如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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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我们学生数量众多还是高校数量较少?根据教育部数据,截至2020年6月30日,全国高等学校共计3005所,其中普通高等学校2740所,含本科院校1272所、高职(专科)院校1468所;成人高等学校265所。根据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CES)统计数据,2018年美国共有各类高校合计6502所,包含公立高校1955所、非公立高校4547所。其中非学位教学院校2189所,在4313所学位教学院校中,2年制院校1485所,4年制高校2828所。可以看到,我国高等院校数量不到美国的一半,而从人口基数来看,人均高校资源与美国相比还会更少。

美国仍然是我国学生出国留学的最主要目的地国家。U10毕业生数据显示,2014年-2019年,在U10毕业生深造所在国家和地区分布中,选择在国内深造的比例从2014年的25.8%逐年下降到2019年的19.2%;而选择出国留学的比例则逐年上升,2019年达到80.8%。U10毕业生选择赴美深造的比例高于选择在中国深造和去往其他国家和地区深造占比的总和,且呈现逐年上升趋势。但值得注意的是,自2017年起,赴美留学占比的增速开始放缓,并在2019年出现占比增长接近停滞的情况,同比增幅仅为0.1个百分点。随着其他发达国家的留学、工作和移民政策逐步放开,U10毕业生赴其他国家和地区留学的占比将呈上升趋势,出国留学进入更加多元化发展的时代。

出国留学=人才流失吗?事实上,反而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学成归来。U10毕业生数据显示,首次就业在中国的比例在2014年-2018年间逐年增长,且2018年达到83%。从U10毕业生出国留学与国外就业的数据对比看,虽然超过七成毕业生在深造选择中倾向于去往国外,但超过八成毕业生的首次就业所在国为中国,“出国留学—回国就业”的良性人才环流趋势明显。(如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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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就业行业更热门

U10毕业生数据显示,软件与信息技术服务业在所有就业行业类别中最为热门,在本硕博三类毕业生的选择中均进入前三位。总体来看,本科毕业生与硕士毕业生就业领域更偏向于应用型行业,而博士及以上毕业生一定程度上对应的就业领域更具专业性,如医疗、法律等,而这些行业对学历要求也相对较高。值得注意的是,非营利性行业进入榜单并在各学历的热门行业中排在第十位。随着社会发展,非营利行业逐渐进入人们就业发展的视野,一方面该行业的快速发展能够为高校毕业生提供全新的职业发展空间,另一方面高校毕业生热心公益、关心弱势群体、传播价值等个人情怀的实现可与职业发展相结合,对于年轻的高校毕业生来说具有较强的吸引力。(如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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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领英中国的协调下,我们对中美两国高校毕业生就业发展的数据进行了对比。研究发现,虽然个别行业存在差异,但中美高校毕业生首次就业热门行业整体相似度较高。其中,高相似度重点集中在软件与信息服务业、制造业、教育、企业服务和金融等行业领域。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产业转型升级成效显著,特别是在重点产业领域发展迅速,从高校毕业生就业方向可以看到中美产业发展逐渐趋同,但也需要注意的是,正是这种趋同的特征,也在一定程度反映出中美两国产业间合作与竞争进入“新常态”。不同的地方主要与产业发展的最新趋势有关。例如,中国的硬件与网络行业在近年来取得长足发展,涌现了包括华为、小米等在内的新兴企业,吸引了越来越多高校毕业生加入;而近年来中国的媒体与传播行业通过新技术的应用促进了内容生产方式变革与传播模式创新,新媒体与自媒体蓬勃发展,催生了短视频创作者等新兴职业,推动了传媒与传播行业的发展,也为毕业生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如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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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位方面,我国就业市场中“经理”“总经理”“产品经理”等管理岗位数量较多,而在美国就业市场中出现更多的是“分析师”“研究员”“科学家”等研究型职位,特别是很多岗位都与数据有关,包括“数据分析师”“数据科学家”以及“量化分析师”等,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我国就业市场中管理促进发展与美国在就业市场中创新促进发展模式的差异。我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但就业岗位定位仍有待进一步革新和细化。此外,“联合创始人”在美国进入就业热门行业前十位,美国创新经济活力仍然强劲。

哪些就业技能更具优势

困惑中的高校毕业生往往希望通过学习市场需要的能力来增强个人职场竞争力,那么哪些就业技能更受到广泛关注呢?U10毕业生数据显示,包括“管理”“项目管理”“战略规划”及“领导力”在内的管理类技能出现在每个热门就业行业的代表性技能中。行业发展越来越注重发展方向的把握与工作效率的提升,前两项技能能够帮助企业整合管理与运营流程,从而达到提高运营效率的目的;后两项技能则有助于企业准确把握行业定位,从而找到最优的发展路径。除制造业外,包括“Python”“Java”“C++”及“数据分析”等在内的数据类技能也出现在各行业的热门技能中,在人工智能和数字经济发展下,编程和大数据应用能力具有较强的竞争力。(如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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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U10毕业生不同行业的新兴技能与衰落技能的发展情况来看,科技行业越来越注重专业技能与创新,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数据类技能兴起,原有的基础系统操作与IT服务管理类技能正在被取代;非科技行业则更加关注产品价值及专业服务能力,领导力和战略规划能力等管理类技能愈发重要,原有的市场研究与宏观管理技能正在衰落。对比科技行业与非科技行业的新兴技能可以看出,不同领域的技能变得越来越专业化,对技能的要求也更加具体化。(如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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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疫情时代如何规划发展方向

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在21世纪第三个10年的开端,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为本就饱受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冲击而充满不确定性的全球化发展带来更加严峻的挑战,全球经济发展遇到二战以来最大的经济衰退,就业市场也遭遇全球最难就业季。根据世界银行2020年6月期《全球经济展望》预测数据,2020年全球经济或将收缩5.2%;根据领英全球雇佣率数据,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世界范围内就业市场的招聘活跃度与2019年相比显著降低,多数国家和地区雇佣率出现大幅下滑。

得益于对疫情的良好控制,我国就业市场在全球范围内率先好转并获得稳步快速发展。根据领英全球雇佣率数据,中国是最早呈现正增长的国家,截至2020年6月中旬,中国雇佣率已较上一年同期增长约11个百分点。但是,虽然我国就业市场逐步复苏,高校毕业生发展仍然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我国高校毕业生再创历史新高,根据教育部统计数据,2020年我国高校毕业生达到874万人,同比增长40万人;另一方面,受疫情持续和国际关系变化等影响,众多行业面临可持续发展或转型升级的挑战,就业压力相对增大;再一方面,作为深造重要途径的出国留学,在疫情影响下遭受重创,高校毕业生寻求发展的可选范围受到影响。在此背景下,高校毕业生如何选择发展方向,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根据领英数据,截至2020年3月,创投、医疗、社区服务等岗位的招聘数据均出现积极复苏,而人力、金融、工程等岗位的招聘复苏相对缓慢。医疗服务以及社区和社会服务在防控疫情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疫情防控常态化的趋势下,社会对这些岗位的需求有所上升;而创投岗位的快速复苏则与新的“风口”有关,例如疫苗研制、大健康、在线教育等。媒体与传播岗位则与短视频经济密不可分,“网红”“网络直播”等新娱乐、消费习惯的建立,也催生了新的行业与岗位需求。(如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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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在信息交流如此迅速的今天,就业市场供求不平衡的情况仍然显著。运输与物流、媒体、教育等行业面临人才短缺,而制造业、医疗、软件和IT服务等行业则面临相对激烈的人才竞争。在职位发布恢复方面,运输和物流行业一直处于领先地位,非营利组织、建筑、媒体、硬件与网络、教育等行业紧跟其后,而娱乐行业在疫情暴发后至今没有出现任何积极的复苏。在职位申请恢复方面,医疗、建筑、房地产、消费品等行业职位申请恢复较快,软件与IT服务、媒体与传播、运输及物流、制造业等紧随其后。但综合考虑职位发布与申请恢复速度,运输与物流、建筑、媒体、教育和零售行业职位发布恢复速度高于职位申请恢复速度,这些行业的人才需求激增;而娱乐业、制造业、消费品与软件和IT服务行业出现职位申请恢复速度高于职位发布恢复速度的情况,求职者在这些行业面临着相对激烈的竞争。(如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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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高校人才培养体制机制创新

学生层面。出国留学方面,全球化发展虽然受到中美贸易摩擦和日益紧张的国际关系影响,但全球化大趋势不变,留学仍然是学习先进知识、培养国际化视野、理解国际规则的主要渠道。留学目的地更加多元化,赴英国、法国、新加坡、加拿大、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留学出现增长趋势,而前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留学更具事业发展针对性,可能在未来一段时期内成为留学发展的新趋势。

行业选择方面,首先高校毕业生应勇于尝试新的行业和领域,采取灵活就业的方式或开展创新创业活动。随着远程办公等技术的发展,员工雇佣与工作的方式在未来也可能会变得更加灵活。近期上海、杭州等地政府为直播带货、快递等领域特殊技能型人才提供落户和购房补贴,展示了“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新人才发展观,高校毕业生在新的行业、领域和新的理念下大有可为。其次,医疗健康、非营利组织、公共服务与管理等可持续性较强的行业,不仅能为高校毕业生发展提供相对稳定的发展环境,也是高校毕业生实现社会责任感、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有效路径,可以最大限度地融合高校毕业生实现自我的发展需求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国家政策层面也应更多地鼓励高校毕业生开展乃至探索更加灵活和具有创新性的就业发展方式,并不断完善和创新相应的社会保障制度。

高校层面。学科建设方面,根据产业发展的趋势不断创新应用型学科的教学场景。据了解,安卓系统是全球最大的手机应用系统平台,但目前我国高校还没有针对安卓系统而专门制定的系统性课程。高校在理论教学与实际产业发展方面存在明显的“代沟”,如何提升教学的先进性和时代性,为高等教育创新发展提出了新的命题。

产学合作方面,高校在促进毕业生就业方面不断深化改革,提出了一系列配套服务措施,但仍然难以满足企业对于招聘人员快速发挥作用的要求。高校层面可以与企业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有能力的企业也可以将部分员工培训内容提前融入到目标群体的教学中,加快在校期间的人才培养进程。

教育层面。教育对外开放方面,要更加积极地扩展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在全体系教育方面的交流与合作,推动国际学校、民办高校、中外合作办学等机构在我国的创新发展,进而在有效提升我国高校数量的同时,不断提升教育质量与国际化水平。与此同时,海外著名高校在华开展合作办学,可以为我国高校毕业生选择留学提供更加多元化的选择方案。此外,中外教育体系对接的问题成为中国学生出国学习和外国学生来华留学的重要阻碍,中外教育体系无法互通互认,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学生选择更好教育资源的可流动性,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东西方文化在青少年群体间的交流,逐步探索国内教育体系与国外教育体系的对接,有利于全球化人才的培养与发展,也有利于不同文化间国家和地区青少年群体的沟通与交流。(作者系全球化智库[CCG]人才研究总监)

来源:神州学人(202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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