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可餐

似乎是一夜之间，桂香弥漫。

头天晚上还想着今年的桂花开得迟一些，第二天清晨走出楼栋门就闻到了馥郁的桂香。馥郁的花香让人忍不住要深吸几口气，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我忙里偷闲，轻轻拉起一根花枝，将它的芳容拍了下来。只见繁茂的绿叶间，几乎是寸长距离的地方，就有淡绿色的细长花梗，一根根紧紧簇拥着灰褐色的枝干。细细碎碎的四瓣黄色小花，举着金黄色的蕊，那么安静，一副楚楚动人的邻家女孩模样。

有朋友发了照片，很得意地说：让你们看看丹桂飘香。那橙红色的桂花引得惊叹一片。说来丹桂的确很少见，我们平素见到的桂花大多为乳白色或黄色的银桂金桂。北京人把香喷喷的蛋炒饭叫作木樨饭，真是形象又生动。想着小小的鸡蛋块像桂花一样散落在白色的米饭里，一个词不禁闪过我的脑海：秋色可餐。

自然是从秀色可餐而来，词典释义其中的“餐”原义是吃，引申为获得精神享受和审美愉悦。秋色美丽，悦目赏心，便是可餐。

并不是只有乡村野外才有醉人秋色。凉爽的秋日清晨或者傍晚，到室外走一走，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秋日高远无极的天空，连日晴朗，天蓝如洗，明净澄洁，朵朵白云随风变换着各种造型，犹如正在举办一场雕塑秀。突然就想起杜牧《长安秋望》中的两句诗来：“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就这样静静坐在草地上，呆呆地看天看云，借寥廓的天空做一次“心灵瑜伽”。

好看的还有街头的法桐、栾树。秋风一起，夏日里遮出一路浓荫的法国梧桐就变得疏落有致，秋阳从枝叶间透过来，印照着两旁的老式建筑，静谧温暖，是秋日怀旧的绝好去处。栾树却像是顽皮的孩子，嬉闹间不小心打碎了自己的颜料盒，把墨绿、淡黄、粉红、玫红染在身上，五彩斑斓。

路边的木槿，还有几枝努力开着花，淡紫色的，似乎在和栾树做最后的比拼。花坛里也是一片锦绣，红红黄黄，铺排出节日的华丽和喜庆。

一路来到菜市场，极目所见，白生生的茭白、紫莹莹的扁豆、绿油油的豇豆、黄澄澄的南瓜、红彤彤的西红柿……这样摆上一桌，是不是繁花似锦如春天？水果摊也是调色板，金黄的柿子、淡黄的黄桃、浅绿的柚子、墨绿的橘子、深紫的葡萄、紫红的提子，还有青绿中带深红的冬枣、青皮黄皮褐皮的梨子、透出丝丝红晕的苹果、裂开了嘴的黄红色石榴……这些宝贝终于让秋天染上了几丝俗世的热闹，退去了寂寥和忧伤。

转身看到有个老太太拿着一把桂花，禁不住打探。老太太笑开了，回头指着身后不远处说：就在那边，一个人挑着担子来卖花的，你赶紧去。道过谢，我疾步朝花香处走过去。

卖花的男子面容黝黑，自豪地跟人讲着自家的桂花，说他年年秋天都来卖桂花，最后说：挑几枝桂花拿回去，保管你一屋子香，出门都不用喷香水。这句话逗笑了所有人。

捧着满怀桂香回家，感觉收获了整个秋天最美好的景色。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宜昌市三峡职业技术学院）

《中国教师报》2019年10月30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