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识乾坤大 应怜草木青

七月，金丝桃还在校园里盛放，一批学子已经带着荣耀离开母校，继续求学征途；更多的人也将迎来暑假，暂时告别校园。然而，作为你们的老师，我希望母校的教诲能时时萦绕在你们心头。我们爱上一个空间，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投注了生命最宝贵的时间——这个校园里处处留下了你们生命的印记，也把它的印记刻入了你们的生命。

在这里，你们有充裕的时间发展个性特长。你们可以在精彩纷呈的节庆活动、年级活动和社团活动里元气满满地展现青春华彩，也可以躲进自己的小天地享受舒适惬意，偶尔触发“警报”，而惩罚的戒尺总是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你们也会有至暗时刻，遭遇从你们视角来看的重大挫败。但校园从来不是相互踩踏的战场，而是完整强健人格的冶炼厂。你的伙伴和老师从不吝啬帮助和鼓励；你的中学不以成败论英雄，也从不以砖块的模样来铸造你，参差多态原是幸福的本源。何况你的背后有始终无条件爱你、呵护你的父母。你没有自我放逐，你所要做的就是向上、向上，成长为最好的自己。

蔡元培先生说：“中学时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一切身体上、精神上、知识上的基础，都在这时代中学成。”祝贺你们为进入更广阔的世界筑下了牢固的基石。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你们未来的华章更值得我们期待。

期待你们走向深刻与宽广。我们阅读、思考、学习人类传承的文化，不是为了成为知识复读机，而是为了以天真探索未知，是为了修复义与利的断裂，是为了守护清明，是为了活得深刻，做一个真实而清醒的勇者与智者。

走向深刻是为了避免自我麻醉，接受生命的疼痛，避免沦为感官享受的奴隶——我们要做这样的勇者。当我们高歌尼采的箴言“成为你自己”时，也要明白那个自己从来不是横空出世的孙猴子，你来自你的家庭、你所受的学校教育、你所处的社会环境，来自背后潜移默化的孕育和千丝万缕的联系。去洞穿表象，明白你是谁，明白在社会的万千联系中你的权利、义务与责任——我们要做这样的智者。

宽广来自于科学和人文艺术的相亲相爱，来自于真善美的相互携手。未来你们将要迎来的是更加重视创新、同理心与整合力的时代，而当下过于功利化地追求智识、迷恋功绩的内卷病、焦虑症，恰恰需要人文与艺术的疗愈。当然，宽广远不仅限于此。生活不只有黄钟大吕，还有短笛洞箫、唢呐喇叭。学会生活的基本技能，是体面而有尊严的生存必修课。所以，请照顾好自己，也学会照顾别人。

期待你们既刚毅又柔软。未来可期，困境却恐难避免，但困境从来不是软弱、下沉的理由。考试的捷报固然能为学业画上圆满的句点，但即使没有收获理想的成绩又何妨？悦纳完整的自己，坚定地望向未来。

刚毅的同时仍保有柔软之心。虽然你们还未能“已识乾坤大”，但希望你们将来不论在哪个位置上，都能有怜草木之青的柔软。柔软，来自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同理心，来自于敬畏心、慈悲心，来自于谦卑与爱。不要把自己或他人定义为纯粹的竞争对手，而是要思索除了才能和努力，成功背后还有怎样的因果关联。世界的裂缝正期待你们这一代以柔软之心来弥合。所以，去做一个仁者吧。

你们不需要在立于群山之巅时才觉得可以“荣归故里”，静谧的山谷一样有奇景可分享。赋予自己的生命以深广的意义，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曾经为什么出发。

未来需要你们去创造，未来值得你们去创造！

（作者系浙江省杭州外国语学校教师）

《中国教师报》2021年07月14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