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的乖仔说父母“残害”了他10年

小谢是个被很多家长羡慕的优秀学生，在重点名校年级排名40多位。最近，由于小谢对父母和老师的过度关注比较反感，对提高学习成绩没有多大兴趣。而父母希望孩子学习效率更高、成绩更好，对孩子多有不满。这对表面骄傲、背后焦虑的父母带着孩子找到了我。

父亲开场就说：“我的孩子是个乖乖仔，非常听话，也喜欢学习，就是学习效率不高。”小谢似乎对此却不屑一顾：“听话是无奈的，不听话又能怎么样？什么事都不能做。在父母和老师眼里，似乎只有学习一件事。我就是不想学得更好，真无聊。”

我没有回应小谢父亲的话，接着小谢的话茬问：“是不是看书都是给家长和老师看的，表面上在看书，其实很多时候并没有投入，甚至有时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小谢边点头边说：“是的。如果我不学习，爸爸和妈妈就会来双重教训：别人家的孩子都晚上学到半夜，周末也都在补课，咱可不能掉链子……那么多家长和朋友羡慕爸爸妈妈，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呀……我能怎么办，只好装着学习了。”

面对不知所措的父亲，我试图劝解：”该关心关心孩子的其他方面了，是不是少管他点儿，特别是少关心点儿他的学习？我相信，你给孩子适度的自主权，孩子的学习效率一定会提高。”

说完，我把头转向小谢。小谢毫不掩饰地说：“那是肯定的。想学习的时候，学习效率一定高。你们管住了我的身体，管不住我的心。所以我很少说话，也被你们认为性格腼腆，不爱讲话。”

一听孩子能提高效率，小谢的父亲马上承认错误：“我们确实对孩子的其他方面关心不够，也很少放手。从今天开始，我们马上改正。”可小谢并不领情：“现在改正晚了，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已经把我残害了10年了。”

看着小谢愤怒的样子，我试图让孩子把怨气发泄完：“看来，你似乎对父母很有意见。”没想到，小谢的反应更加强烈：“不仅是有意见，而且是有恨。当然，不仅对我的父母，也对很多老师，我的青春就是这样被毁掉的，我无法原谅！”

小谢的父亲非常吃惊。我挥手示意他不要作声，鼓励小谢把话说完：“有这么多仇恨？那还不借此机会都说出来。”

小谢似乎很冷静：“说得再多都没用。已经过去了，不想说了。”

我竖起了大拇指：“这句话非常棒，因为你是很理智的孩子，一定不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问题是……”小谢打断我的话说：“问题是不原谅会让父母和老师伤心，是吧？他们伤心有人过问，我被毁掉的青春谁来过问？”

我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也不能全怪你的父母和老师。我相信聪明的你，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你的父母和老师都是普通人，对你的关心也是真诚的，他们的行为也是被迫的、无奈的。”

“唉！”小谢叹了口气说，“今天说出来，我就对父母和老师没有恨了——总算有个机会让我说话， 我们都得面对现实。”

面对满脸委屈的父亲，我鼓励他说：“孩子已经原谅你了，似乎也能面对这个现实。只要你能相信孩子，给孩子一定的时间管理权，我愿意帮助孩子提高学习效率。我相信，你儿子一定会变得更加优秀。”父亲连忙说：“我一定会改变自己的做法，放心。孩子，咱们从头开始吧。”

接着，我对小谢说道：“熟能生巧是个谎言，精做练习才能举一反三；专心听讲不一定能成为优秀学生；只听老师和家长的话，肯定不能成为优秀学生；会管理时间，才会提高效率……”小谢频频点头。我接着问：“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改变现状吗？”

没等孩子发声，父亲就迫不及待地说：“愿意愿意，从今天开始，我们就重新检讨自己的行为，做一个孩子喜欢的父母。”

小谢对我说：“别人都觉得我是听话的乖乖仔，但今天您说的，我才真正听了。”

其实，哪个孩子都不愿意做听话的乖乖仔。优秀学生之所以给人听话的感觉，是因为像小谢这样善于“伪装”，或者大人们装着不知道。如果家长和老师在给孩子讲道理的同时，更多听听他们的道理，家长和老师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将会变得更高，对孩子的引导将会更有效。

（作者单位：深圳市南山区教育局）

《中国教育报》2018年11月22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