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秉文：本于“平和”办大学

郭秉文（1880－1969），字鸿声，教育家，曾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和东南大学校长，连续3次作为中国首席代表出席世界教育会议，并被推举为世界教育会副会长。

1915年，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出版了一本博士论文，名为《中国教育制度沿革史》。该书甫一出版，就立刻引起了教育界的广泛关注，并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再版。著名教育家黄炎培说：“受而读之，盖空前之作也。”这本书的作者就是近代中国在哥伦比亚大学取得教育学博士学位的第一人郭秉文。

在灿若星辰的近现代教育家中，郭秉文是极其特殊的一位。优异的求学经历，使他成为归国留学生中的佼佼者。他充分利用现代报刊媒体，培育新教育的“公共空间”，积极联系各种教育社团，成为教育界引人注目的人物，甚至成为中国教育的国际代言人。但是，当他担任了7年的东南大学（今南京大学）校长之职，并处于教育事业的顶峰时，遭遇了“易长风波”，被卷入了政治漩涡。此后，他远离中国教育界，虽然还在国际舞台上为中国教育代言，但是国内教育圈却很少看到他的踪影了。这样的起伏跌宕，是其他教育家几乎没有经历过的。因此，郭秉文的教育思想和理念显得独具特色。

郭秉文的办学业绩是毋庸置疑的。他任职的东南大学与北京大学并称为当时中国大学的两大重镇。郭秉文的办学理念，由他自己总结为“平”，即达到四个平衡：通才与专才的平衡、人文与科学的平衡、师资与设备的平衡、国内与国际的平衡。在郭秉文看来，《大学》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的“平”字是治学、治事的座右铭。他认为，自己平生为人处世是本于“平和”二字的，因为平乃能和，和乃能进。

正是在“平和”理念的指引下，为了实现人才培养的“平衡”，郭秉文要求学校做到“三育并举”，即通过“训育”（德育）、“智育”“体育”三者共同施行而使学生在才能、体魄、精神、道德和学术诸方面达到“相当的发达”的境界。故此，他在学生的教育方面主张自由主义，并在教育目的上尊崇个性主义，促进个性的自由发展。例如，在学生训育方法上，郭秉文于1918年提出六条原则：利用天性之原则、触发统觉之原则、引起趣味之原则、应用暗示之原则、选择思想之原则、养成习惯之原则。

其实，郭秉文很早就认识到育人对国家的重要性：“教育之改良为一轴，牵动各种事业皆随之而变新，教育造成人才为国家之栋梁，措国家于磐石之安，故曰，与国民进步最有关系者，乃教育也。”以教育救国的理想与信念为出发点，郭秉文认为教学要平衡，因此制定了人文与科学平衡的教育方针，并努力使东南大学成为中国科学发展的基地、人文科学的基地，使东南大学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先进科学的结合点。在郭秉文的倡导下，校园内涌现出史地研究会、学衡派、国学研究会等校园人文性学术社团；创办于美国的留学生科学社团——中国科学社，也转移至东南大学校园。

学校要办好，离不开优秀教师。郭秉文在担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时，在全国率先开办暑期学校，聘请竺可桢、舒新城、黄炎培、朱经农等著名的文理各科教授进行授课，还邀请梁启超、蔡元培、蒋梦麟，甚至美国的杜威等前来讲学，提高各类教师和各级教育行政管理人员的水平。而他在东南大学任职时，则推出一揽子具体方案，使学校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著名学府。美国哲学家杜威、英国逻辑实证派大师罗素、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等就先后来东南大学讲学，一时传为美谈。

优良的师资和良好的办学效果来自于郭秉文对各国大学之间交流与合作的倡导。郭秉文才识宏通、眼界广阔，很早就定下国内与国际平衡的教育原则。他认为，东南大学要成为国内外学术交流的中心必须博采众长，广求知识于世界。1923年，郭秉文带队出席由美国教育学会发起的世界教育会议，并在会上阐述了太平洋地区大学的合作思路。在他看来，大学要通过合作促进国际了解与友谊，可以通过交换教授、互遣学生、交流课程、相互派遣教育考察团等方式，实现教育实体之间的真正合作；还可以通过研究国际问题、培育世界精神、组成国际性大学联盟等方式，真正发挥大学在国际交往中的重要作用。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郭秉文制定教师出国培训的相关规定，并不断派遣教师出国进修，同时通过外出考察与担任多个国外文化教育机构的要职，引进国外优秀人才。

事实上，终其一生，郭秉文始终秉承传统文化中“和”的理念，以教育、文化为推进平和的重要手段，他办学的流风遗韵不仅影响了近现代高等教育，而且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物质财富和精神遗产。他对中国教育的历史贡献，正如学生敬送的挽联所言：“巍巍钟山，万人空仰芳惠在。浩浩江水，千古长留教泽存。”

（作者单位系北京市敬德书院）

《中国教师报》2019年03月13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