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学校教育缺什么

当下，我们的学校最缺少什么？我们在学校教育中多余的东西有哪些？在寻找学校教育新路径之前，如果我们对这两道简单的“数学题”没有思考和准备的话，是无法作出新的路径选择的。

我以前在苏州十中做校长，校友李政道先生七八年前曾回到母校。他说，我之所以成为科学家，是因为有一个好父亲。父亲对他有一个既严格又宽松的要求，就是上中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必须考满80分，考80分以上就可以不管他，考不到80分就要补课。李政道说，我每次考试总是考到81-82分之间，这样省出的时间读了大量的科学书籍，为后来成为科学家奠定了基础。今天的学校教育还能像李政道父亲那样要求学生吗？李政道还意味深长地跟我说，有些家长希望孩子考100分，但说实话，孩子拿最后1分比拿前面的99分都难，那最后1分对孩子的成长来说其实没有太多意义。

所以，我在苏州十中时曾经提过一个要求，让老师、家长省下孩子拿最后1分的时间，还孩子一种完整丰富的、美妙的、日常的校园生活。

我理解就是学校的日常生活，要有灵、肉，高贵的灵魂、美妙的肉身，要有高贵的灵魂与美妙肉身的完美结合。

所以在我们的校园日常生活里，我写诗，我们的师生都会写诗。两年前的春天，我走在校园里，校园里的一株桃花盛开了。我拍了一张照片，用3分钟时间写了一段话，发在微信里，感觉像诗，题目是“给春天的第一朵桃花写一首情诗”：

我在这个季节\没有来得及给第一缕春风道一个安\也没有来得及给第一场春雨致意\什么都是匆匆，匆匆\连睡梦都是匆匆

我在这个季节\没有来得及给第一个心愿留下记忆\也没有来得及给第一次惊喜留下惊奇\什么都是匆匆，匆匆\连失落都是匆匆

今天，终于我在时光里\停驻了一会儿\我看到桃花绽放\我鼓足勇气不怕别人讥笑\世俗你走一边吧\我要为等待这么久的\今年的第一朵桃花，写一首情诗

一首小诗，3分钟写完。但想想我们的先人，比如曹植，七步就可以成诗。今天我们的孩子有曹植这样的天赋、能力、素养吗？

我想要表达的，是今天教育原创性的东西太少了，我们即使开研讨会也都是某专家如何讲，从孔子讲到柏拉图。在我们学校，我不希望老师们只会讲教科书上的话，要讲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我曾经写过一本书《教育的灵与肉》，其中有一段文字谈到我为什么写这首诗。我说，联想到教育，我们自以为做得很多，自以为做得很好，但是我们留给教育、留给未来、留给孩子的可能许多都是有问题的。这也是我想请大家做那道“加法题”和“减法题”的原因。

那么，当下的学校教育究竟最缺什么？当下的教师最缺什么？当下的学生最缺什么？我认为主要有三点，就是情怀、担当、原创。做教育需要情怀，需要有担当精神。今天教育的振兴，每一个教育工作者、每一个老师都有责任和担当。我们还需要原创，要说自己的话。我们要求学生做的事，首先教师要做到。无论课程再怎样改，无论校园再怎样变，无论管理再怎样换方式，如果这三个内核精神不具备，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教育是什么？学校教育的新路径在哪里？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选择，每所学校都不一样，我们今天思考教育、学校问题，需要回到教育内部，回到学校生活本身，寻找真正的精神内核，寻找教育的灵魂。

（作者系北大培文学校总校长）

《中国教师报》2018年04月25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