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民族地区,越应该拥抱教学改革——访中央民族大学理学院教授孙晓天
www.jyb.cn 2015年07月28日 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民族教育》杂志2015年第4期
写在前面: 这是一篇超长的访谈,长到足以令不感兴趣者望而生厌。然而,对于那些真正想在民族地区理科教育领域有所作为的人来说,观感可能会不一样。 孙晓天教授是《全日制义务教育数学课程标准(实验稿)》研制组负责人、教育部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委员、教育部课程教材专家工作委员会委员。这位人们眼中百分之百的课改专家,近几年把民族地区理科课程作为研究的重心,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他与教育行政部门有着足够多的接触,比较了解顶层设计者们的想法;也到最偏远的民族地区学校做过调研,掌握第一手的数据,熟悉基层教育工作者的真实状态。 整个访谈过程,从他飞快的语速,从他自己树个靶子再自己攻,可以看出他对提高民族地区理科课程实施水平、对教育教学改革、对改变民族地区教育整体面貌的急切心情。 不难想象,也诚如他所说,像他这样的人常常被批评“过于理想化”。可是,也有一种态度叫做百转千回之后仍然热爱。也许,正是这种热爱,让他的思考、建议辛辣而又不失温情,让人回味深长。 用第一手数据分析理科课程的问题 民族地区教育存在的问题,只有经过量化以后,才能指出症结所在,才能发现改变的依据和改革的基础。如果只是凭感觉、靠直观来处理,就有可能导致乱决策、瞎指挥,浪费宝贵的时间、精力和资源。 本刊记者:2001年新课改以来,您在公众面前一直以课改核心专家的身份出现。而近年来,您的研究方向转向了少数民族学生的理科教育问题。能否简单说说您的这个转变? 孙晓天:在中央民族大学作数学教育研究,要有一种责任感,要把与民族地区有关的研究看成我们的使命——民族地区的数学和理科教育问题理应是我们研究的方向。我们的起步不算晚,但研究方向比较零散,所以从2011年开始,通过统一认识、整合队伍,提出了“中国少数民族地区数学课程的现状、问题与发展”这个课题,并在学校“985项目”的框架下,到新疆和甘肃开始了调研。 本刊记者:为什么选新疆和甘肃呢? 孙晓天:当时着眼于西北,主要是因为西北少数民族与我们的主体民族汉族在文化特征上有着比较大的差别。最典型的是,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如果那里的少数民族的问题研究清楚了,某种程度上中国少数民族数学课程的问题就基本可以研究清楚了。 2012年前后,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契机,教育部民族教育司、民族教育发展中心知道我们正在开展的研究之后,决定支持我们把这个研究继续深入做下去。 从2012年到现在,在他们的支持下,我们已经调研了8个省区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包括五大自治区,以及贵州、四川、甘肃。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也会作研究,也会出书发论文,但离民族地区的现实有多远就只有天知道了。他们能够关注到学科、关注到数学,说明他们已经深谙民族教育之道,这不仅是民族教育发展的一件幸事,也使我们的研究与民族地区的教育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本刊记者:我们很想了解一下您的调研主要是如何展开的。 孙晓天:我们的调研,就规模来看比较大,也可能是全国最大的。研究主要针对数学和理科课程。中国很大,一个省比有的国家还大,有时候一个省内由于地域不同,调研结果也会产生很大的差别。所以我们每到一个省份,一定要选两个民族自治州,但州不是我们研究的重点,而是由州到市、县、乡,一竿子插到底。 到现在为止,我们到每个地方调研做的事都一样。第一件事——到学校给学生做数学测试。我们的测试是有特点的,因为中国的教材很多,有时候在一个州里面就有几种教材,所以我们的测试,仅仅以国家课程标准为参照系,而不是以教材为参照系。另外,有的研究者为个人研究的需要,把测试卷设计得非常复杂,由于这种测试不是一种高利害的考试——作为被试者,我认真答,对我没什么影响;我糊弄你,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所以,这样的测试一般效果都不会太好,取得信息的有效性往往要大打折扣。我们的做法,一是按时长30分钟设计测试卷,实际测试时间按40分钟掌握,尽量让学生在比较宽松的状态下作答,以反映真实的学习水平;二是尽量使测试题目中有学生熟悉的气息,有解决问题的过程,学生不至于因为一下子卡壳而放弃。 我们的调查问卷也经过精心设计。首先,不直截了当地发问,例如,我们从不问学生“你喜欢数学吗”,而是通过类似“你在数学课堂上心如何”这样的问题了解学生对数学的真实想法,从中发现他是否喜欢数学的线索。其次是不分类发问,整个问卷里涵盖几个方面的问题,但不是一个一个按顺序去问,而是统统打乱,回收问卷后通过梳理,再归纳成几个问题。 在调研的过程中,我们也发现有些问卷和测试中的题目可能改一下更好,但从统计学的角度,改了,在不同地方得到的数据之间相关性就会有问题。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硬伤,就尽量不改。数学测试卷和问卷现在我们已经搜集了一万多份,从全国来看,针对一般数学课程的调研也没有这么大的样本量。 第二件事是访谈。我们设计了一个访谈提纲,方便开展访谈。访谈对象包括教师、教育部门的管理者、家长,等等,以教师为主。我们先后访谈过的教师有一千多位。 第三件事是课堂实录,就是直接到课堂听课,把课录下来,回来对教学模式、教师的教学行为等进行分析。 每到一个地方,一个学校,哪怕这个学校特别小,特别简陋,上述几项内容我们一定都要包括。 当然,我们的调研不只是数学学科,物理、化学也做,基本思路做法都一样,只是样本量没有那么大。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是从事数学教育研究的,对数学课程更熟悉,做起来比较有把握。另一方面,从统计学的角度,我们已经论证了数学、物理测试与问卷结果之间的相关性,我们通过调研数学得出的所有结果,都是可以推广到物理等其他理科课程的。 本刊记者:调研是不是完全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进行呢? 孙晓天:不是的,我们的测试采取了平行测试法。第一,我们主观认定北京代表全国的较好水平。在北京的测试我们也没有选择那些最知名的学校,而是找了一些中等水平、一般老百姓的孩子能上的学校。在这样的学校也作测试、访谈,样本量不大,作为一个参照系。第二,我们认定少数民族聚居省份的省会城市代表这个省的最高水平,在省会城市,我们也做一套这样的测试、问卷、访谈、录像。然后,把研究重心放在省会城市以下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 这样我们就建立了一个参照系,北京作为国家较好水平的参照,省会城市作为一个自治区较好水平的参照,再回过头来看民族地区的信息,基本就有一个量化的、很直观的印象。同时,我们不仅在整体上给出了刻画,还对课程内部的一些元素,比如数学的几何、代数也都作了一些研究。少数民族地区,数学这个学科,有没有什么地方好一点,有没有什么地方差一点,为什么就这个地方差呢?得到的结论都是很深刻的。 也许不做调研,我们也能说出一些民族地区教育存在的问题,也知道民族地区与省会城市、与北京之间的差距。但民族地区的教育究竟存在哪些问题,程度如何,成因如何,都需要通过详细的数据来说明。民族地区教育存在的问题,只有经过量化以后,才能指出症结所在,才能发现改变的依据和改革的基础。如果只是凭感觉、靠直观来处理民族教育问题,就有可能导致乱决策、瞎指挥,浪费宝贵的时间、精力和资源。 本刊记者:是在作一个结构性的分析。 孙晓天:对,这样掌握的数据才是真实有效的,不是全凭印象。民族地区之间其实也有差异。这种差异,我们一开始有意识地回避了,觉得研究这种差异不一定有意义。但是后来的研究结果使许多差异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 本刊记者:您能举个具体的例子吗? 孙晓天:这种差异,人们可能很难想到。通常大家印象里会以为新疆、西藏、甘肃藏区等地的理科教育肯定比较差,因为语言都有障碍,怎么能学得好呢?实际结果不完全是这样。去了这么多地方,我们的发现是:民族地区数学和理科课程水平偏低的地区,实际上是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原来以为那里毗邻广东等发达地区,情况可能会好一些,结果不是这样。这样的结果,不调研发现不了;只到一处调研,也发现不了。 通过调研,我们都分省给教育部提供了报告,每个分省的报告里不仅有数据,还给出了建议。这种建议,我觉得可以叫政策建议,或者说是具体操作的建议。比如对某个省,我们就明确建议,必须加强教研员队伍的整顿和建设。一般的学术论文不会这么说,一般政府派人下去调研,回来报告也不会这么讲。我们是学者,觉得这是个问题,就这么讲,听不听就是当地政府的事了,实际上他们还是听的。教研员是教师队伍的领头羊,如果教研员像一盘散沙,不作为,这个地方的教育怎么好得了? 别让学生因为课程太难而疏离学校 无论如何,我们要把喜欢、好奇、热爱这些元素,看成理科教学最重要的元素。真正决定学习能力的,不是记住了多少,而是愿不愿意学。 本刊记者:能具体说说您在调研中的发现吗? 孙晓天:通过调研,我们发现,民族地区理科课程存在的问题,其实不在语言,因为使用任何语言都是可以学好理科的,这点不用证明。像内蒙古自治区,蒙族学生用蒙语学数学,学习成绩是很优秀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呢?如果光坐在那里想,能哗啦啦想出很多问题来,比如大家肯定一想就想到说我们这儿条件不好,再就是说老师不行,还有说家长不行的。我们是作了一个相关性分析,学生成绩在这儿,问卷在这儿,访谈结果在这儿,我们从这里面找影响学生理科学习的主要因素有哪些,最主要的因素是哪一个。结果不是条件,不是教师,不是家长,影响学生理科学业成就的相关因素中,排在第一位的是“难”,课程内容又多又难。第二位的是双语教学,实际双语教学反映的也是难,难在学生要经受本民族语言、汉语、外语三重压力。 本刊记者:语言的压力比较容易理解,但关于课程内容又多又难,您能再详细地解释一下吗?因为课程内容主要与课程标准有关,在大家的理解中课程标准是底线。现在不少教育发达地区乃至学校,都制订了与本地区实际相适应的课程标准配套教学建议。换句话说,他们常常觉得课标的难度不够,需要往上加量。 孙晓天:与许多国家不同,中国的国家课程标准是“学生经过努力能够达到的”标准,所以不是最小标准、不是底线。任何标准,如果不是“最小”,必定缺少弹性。事实确实如此,由于课程标准本身是需要弹性的,一旦缺乏弹性,可能就把一些学生挡在门外,把一些学习困难的学生吓跑了。对于民族地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了。我们到一个民族地区调研,一个自治州的初中教材,三年级的订数比一年级时少了相当大的一个百分比。少掉的教材去哪儿了?对应的学生又去哪儿了?教材订数下降的原因有很多,但我们最担心的一个原因是高高在上的课程让他们疏离了学校。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现在教材里有一部分内容类似“数学广角”、“拓展乐园”,等等。对于这样的内容,其实教材编者的想法非常好,主要是想体现教材的弹性,拓展学生的视野。但现实情况是,只要教材里面有的,往往就成了必教、必学、必考的内容,再加上有的“拓展”本身就是“竞赛”数学,这样一来,原本想引起学生喜欢、好奇、热爱的这些栏目就有点变了味,在考试教育的框架之下,成了学生面前的一道道“高门槛”。 我们必须清楚,学生面临的所有课程难度都是从标准、教材、教学逐级放大而来,如果作为课程基础的“标准”再不是“最低”,结果怎么得了! 本刊记者:您提到的这个问题非常敏感。会不会有民族地区的教育工作者质疑——降低学习的难度,导致学生在今后的考试和社会竞争中处于劣势怎么办? 孙晓天:我从不担心降低标准,减少内容会导致落后。我们的孩子现在比谁都累,也没比别人先进到哪里去。内容少了,是不是水平就低了呢?不是!真正决定学习能力的,不是记住了多少,而是愿不愿意学。记住得再多,不愿意学,考试也可能取得好成绩,但不会走得太远。喜欢、好奇和热爱比什么都重要,这样哪怕现在记得少,肯定有后劲。 中国学生现在学习缺乏后劲的情况非常明显。我的想法是,民族地区一定要注意防范所谓的题型教育、应试教育的干扰,能划清界限最好。少数民族教育起步晚,更要少走弯路,少数民族孩子上学不容易,耽误不起!但比较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在大城市教育体系里已经被严格控制的、商业气味浓厚的教学内容和学习方式,现在往民族地区渗透得很厉害,一些在城里失去市场的教育机构正在往民族地区转移。民族地区如果不作筛选,盲目地学那一套,那才可能真正处于劣势! 民族地区的教育工作者须穷则思变 可以通过教学方式的多样化与丰富性改善少数民族地区学生的学习状态。 本刊记者:您如何看待民族地区理科教育的特殊性? 孙晓天:民族地区的理科教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理科教育。它所涉及的基本问题,一般意义上的理科教育都不研究,比如双语教学问题、教材的本地化问题、超远距离的教师培训问题,等等。它的特殊性绝不是一般的理科教育所能概括的。 比如,我们在调研中发现,教材一定要联系学生的生活,只要生活经验里面有,学生就会感兴趣。但是现行的教材,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小学教材里面有“游乐场”、“摩天轮”,不少民族地区的孩子完全没概念。而民族地区有的高山、草场、牛羊……这些教材里反而没有。那么,民族地区的孩子能不能得到一点特殊的待遇,给他们的教材里能不能加一个附录?这个附录把他生活里和数学有关的素材加进去一些,这样他们再看教材就亲切多了。 再比如,调研中听到的一些例子,有时让我们哭笑不得。有个教材讲电饼铛烙饼,烙一张饼需要6分钟。孩子特别饿,怎么样才能一次烙出3张饼呢?答案是先搁两个饼在电饼铛里面烙,过3分钟,拿出来一个,再搁进去一个生的,然后再过3分钟,把那个熟的那出来,半生的那个再搁进去。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哪有烙饼烙一半就拿出来的呢?拿出来以后再回去,3分钟还能熟吗?现实生活里,孩子从没看到妈妈烙饼烙一半拿出来的,教材就让拿出来。这就是我们城里人编的教材呀!把一些没见过电饼铛的少数民族孩子都给搞蒙了。 本刊记者:您刚才提到做课堂实录,包括最边远的小学,都用摄像机把老师的课堂表现拍下来。在这个方面,研究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收获? 孙晓天:我们把所有的实录都变成了文本,做了一些分析,也有一些成果发表。现在,我们有一个基本的结论:在双语教材、教师方面的问题一时难以解决的情况下,可以通过改变教学方式,通过实现教学方式多样化和丰富性改善少数民族地区学生的学习状态。 说到改革,话长了。我们到一些民族地区去,那里有的教育工作者对改革不以为然,说我都穷成这个样子了,你们那些理想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只要老师把课讲好,学生考出一个好的分数来就行了。我认为可不能这么想,生活可以落后,家里的电器可以落后,教育现代化不能落后!否则,农村的孩子就只能永远落后了,这样的教育欠公平。 在我看来,民族地区最不应该抵触教育改革。改革要改什么呢,最重要的是革新理念。最重要的理念是什么呢,其实特别简单,就是以前我们从教师出发,改革不外乎是要从学生出发;以前我们从教材出发,改革不外乎是从现实生活出发;以前是精英教育,靠接受教育来改变命运,改革不外乎是要大众教育,使教育面对每一个人未来的职业和生活。这些事哪件不是对民族地区有利的呢? 所以说,越是民族地区,越应该拥抱改革。让城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坚持过去那一套吧,民族地区正好应该拧过来。 还有,个别民族地区总有人说自己的老师不行。其实咱们的老师跟国外比,也都是好样儿的。举个例子,我们民族地区的数学老师有一大半是数学专业出身的,是有高等院校数学学业背景的。当然,另外的部分学啥的都有,大部分是学文科的,还有学音乐的。对,我们也多次看到学语言的教数学——高中数学。那么,在中国看到这样的情况,大家会觉得匪夷所思:怎么能这样?那美国呢,前几年我看到一个数字,美国的数学老师只有不到20%是数学专业出身的,我这里特指美国的基础教育阶段,包括高中。 所以我觉得,不要先忙着说老师的水平不行,我们得有足够的自信,当然也不能盲目自信。民族地区教师的讲授水平确实是个问题。讲授,对教师来说,是最考验功夫的,而且一时半会儿是学不来的。怎么办?那就要让教室里的教学方式多样起来,丰富起来。老师要讲,学生也要讲,要有讨论,要有交流。学生讨论的时候老师视具体情况决定切入或旁观,完全放手让学生去探究也行,该引导的时候就主动切入也可。作为合作者,其实比作为讲授者的要求要低一些,也更容易使得教师自己参与进去,对学生产生超出讲授效果的影响。 本刊记者:新课程以来,不是都在提倡“让教师成为平等中的首席”吗?许多人都说这实际上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与您刚才的说法是否矛盾? 孙晓天:我觉得不矛盾。对于有些城市教师来说,有人来听课了,他变成“平等中的首席”了。听课的人一走,他又关起门来滔滔开讲,因为他要应付考试。 我觉得我们的民族地区倒是可以把课堂教学的变化坐实。尽量把时间、空间让位给学生,让他们有说话的机会、交流的机会。不要觉得放手给学生是耽误时间。 民族地区的教育要穷则思变。一味跟着教育发达地区的名师,绞尽脑汁去把课讲得多么漂亮、多么打动人,非常困难。反过来,老师把自己的身段放得低一点,把自己看做学生的大朋友,有问题和学生一起探讨,反而老师的功能放大了。 民族地区要实现教育现代化,教室里要丰富和多样。再丰富和多样,其实也就三样:讲授、启发和探究。以前是只有讲授,现在是加了一点启发,几乎没有探究。那么,以后老师讲的时候一定和启发结合在一起讲,多给学生一些积极思考的机会,再争取让他们自己有机会讨论,让他们自己提一点儿解决问题的方案等等。哪怕慢一点儿,也比老师自己在那里枯燥地讲,有时很可能讲错了好。 有些事,说难也不难。提高民族地区教师整体水平,难,而改进教学方式则相对容易。但是真正进入了这种方式呢,老师的难题又来了:怎么引导学生,怎么恰当切入,但是这些方面相对容易做到、容易提高呀。 有人说,为什么我们民族地区理科教师的观念要转变?人家哪里哪里经济发达地区的教师也没变呀。 唉。学生都是民族地区未来的栋梁之才,培养不出来就耽误了!输血不如造血,引进人才对于民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不是治本之策。使劲搞应试教育,靠考试改变命运,命运是改变了,但出去了还愿意回来的人又有多少? 我们的教育一定要接地气,一定要着眼于本地人力资源建设,着眼于普通老百姓的素养,为民族地区培养出可用之才。要踏踏实实让学生有动手操作的能力,有合作交流的本领,能掌握基本的知识。这样的人,即使他回去放牛也比一般放牛的人强,回去种枣也比一般种枣的人有想法。 有人说我的想法太理想化,我说这个要是理想化的话,那就没有现实了。当前,就牵涉到一个问题,少学了会不会影响升学呀,少学了会不会影响水平呀?反问一句,多学了升学率就高了吗?未必见得。义务教育阶段,就是得把喜欢、好奇、热爱、合作、交流这些良好的学习品质当做主题词。现在一些教育工作者做的事跟这些是完全相反的,甚至比改革之前走得更极端,做的实际上都是与少数民族学生健康成长、全面发展相背离的事情。 本刊记者:喜欢、好奇等学习上的积极品质,如果教师身上没有,孩子又怎样才能具有呢? 孙晓天:民族地区教师的整体水平比其他地区相对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要弥补,当然一方面要依靠教师的成长,但转变教学方式的作用也非常重要。 把时间、空间还给学生以后,老师的水平下去了吗?实际上,老师跟学生一起成长了!老师水平不行的时候,你让他去使劲讲,使劲搞应试教育,学生水平也提不上去。如果让老师作为一个组织者、合作者、引导者,参与到学生的学习活动当中去,至少他不会伤害学生的喜欢和好奇。比如,老师让学生讨论,学生的问题提出来了,老师说学生提得不对、胡说八道,老师不可能是那样的。这个时候,可能老师就会对学生有一些鼓励。老师引导学生讨论,总会使用一些素材,这些素材总比冷冰冰的数字要生动得多,学生就会有一点喜欢。学生是这样的,有表现自己的机会他就喜欢,总把他边缘化他肯定不热爱学习呀。那么什么时候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呢?大家一起讨论的时候。老师提供给他们这么一个空间,他们的热爱就多了一些。 当然,我们也可以认为这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在现有的教师队伍水平参差不齐的当下,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把学生的喜欢、热爱和好奇,保留得尽量长一点、多一点。 ———————————————————————— 孙老师麻辣语录: ■教研员是教师队伍的领头羊,如果教研员像一盘散沙,不作为,这个地方的教育怎么好得了? ■民族地区一定要注意防范所谓的题型教育、应试教育的干扰,能划清界限最好。少数民族教育起步晚,更要少走弯路,少数民族孩子上学不容易,耽误不起! ■生活可以落后,家里的电器可以落后,教育现代化不能落后!否则,农村的孩子就只能永远落后了,这样的教育欠公平。 ■不要先忙着说老师的水平不行,我们得有足够的自信,当然也不能盲目自信。 ■要踏踏实实让学生有动手操作的能力,有合作交流的本领,掌握基本的知识。这样的人,即使他回去放牛也比一般放牛的人强,回去种枣也比一般种枣的人有想法。 ■有人说我的想法太理想化,我说这个要是理想化的话,那就没有现实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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