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泪

“你来下班里吧，孩子哭了。”正在上课的宋老师给我发来一条信息。

“打架了？”伴随着头脑中的第一反应，我已奔走在去教室的路上。

教室里较为安静，只见几个学生趴在桌上小声啜泣，而周围同学都在安慰这些孩子。

“刚刚刘冰洁把这次歌咏比赛的奖状拿回来了，一看到是二等奖，这几个孩子就趴在桌子上哭了。我劝过了还是哭，你再劝劝吧。”宋老师简单解释说。原来，是“二等奖”刺痛了孩子的心，让他们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他们为什么哭？我想，舞蹈房的灯光懂得他们的哭泣。自从准备节目以来，舞蹈组的学生每天回家时都是灯火通明。从自编动作到敲定一个一个动作，从不合拍到最后舞台上的行云流水，从服饰穿搭到发型配饰，他们尽力完善每一个细节，只希望观众看到独一无二的表演；教室里的一体机懂得他们的哭泣。不到3分钟的伴奏被音乐老师和舞蹈指导老师评价为“复杂”。为此，他们一遍一遍修改方案，反复练习，将个人独唱与全体合唱的巧妙穿插、高低音转换自然流畅，只希望观众认可他们的付出；舞台懂得他们的哭泣。当全班学生在舞台上站定，演唱即将开始却遇到突发状况，显示屏插座被误拔，程序重启过程中学生在台上干巴巴地站了好几分钟。好在方队如初，丝毫未见凌乱，当“日落西山红霞飞”传到耳中时，仍是那么气宇轩昂……

我清楚，对学生而言，这声声抽噎是遗憾、委屈、不甘，那就让他们痛快地哭一会儿吧。待学生情绪稍微平息，我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刚刚大学毕业上班的那一年，我整理领导发言视频听到了6个字“尽人事，听天命”。当时，我并不明白这6个字的意思，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我越来越明白这是一个长者的智慧。

我将自己的分析尽可能客观地告诉学生：对于这次比赛，如果是运气原因，那我们班只会从特等奖掉到一等奖。但事实是我们越过一等奖得到了二等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我们努力、付出的同时，其他班级学生努力、付出得更多；在大家认为自己表现不错时，其他班级学生也许做得更完美。归根到底，我们还要继续努力。无论名次是什么，在老师心里你们都是最棒的。

作为班主任，我感动于孩子的付出，但更想让他们明白，付出会大概率得到回报，每个人付出的同时都会期待着好的结果，但谁都不能保证会100%有回报。不仅仅是对这次比赛，以后的人生道路还会遇到类似事情，那么学生要记住：凡事尽心尽力去做，学会欣赏努力的过程也是很重要的收获。

霎时，教室里一片安静。不经任何人维持纪律，学生都盯着我，似懂非懂地听我说话。我借机联系学生刚刚学过的《丁香结》，让他们明白，大自然给予丁香花幽雅甜香的同时，也给了它“丁香结”，“丁香结”就像生活中解不开的烦恼。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永远解不完的“结”，人生才更有意义。

听到这里，学生眼中泛光，他们总归是听懂一二的。孩子们，路还漫长，只愿个中道理，像那随风潜入夜的春雨，润心于无声。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德州市北园小学）

《中国教师报》2020年12月09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