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交零钱的学生

做班主任以来，特别后悔的一件事情是我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我们学校属于寄宿制，月初学生要交生活费。与往常一样，我到教室收生活费，学生小明递上来的一张100元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到教室门口，迎着初升的太阳检验，还是不能确定真假。于是，我让小明和我一起记下了这张人民币的号码。

记完以后，小明飞快地跑回座位，趴在课桌上一言不发。后来我把生活费交到学校，就忘记了这件事。

再交生活费，小明总是拿着一沓零钱，5元、10元的居多，很少有大额的钞票。原来活泼的他变得少言寡语，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成绩也下降了不少。他的变化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天午饭后，我找了个机会，叫住了小明。

“小明啊！老师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小明的回答非常简练。

“你的学习成绩最近有点下降。原来你经常问老师问题，现在也不问了，到底怎么了？”我从学生最关心的成绩入手。

小明一言不发。

“生活上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忙的吗？”见他不吱声，我赶紧换了个话题。

“谢谢老师，没有。”干巴巴的一句话，小明的回答仍然极其简练。

“最近你对老师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怎么了？”

“没有。”

“原来你见到老师都是主动问好，这段时间你好像有意躲着老师？”

一阵沉默。

“你能告诉老师，为什么生活费交那么多零钱？”

小明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说说吧。”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他似乎鼓了鼓勇气，说：“老师，您还记得有一次我交生活费时，您拿着一张100元，先正看，后反看，然后拿到太阳底下仔细看，最后还让我记下了钱上的号码。”

经小明这么一说，确实印象中有这么回事。

“您这是不相信我，当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感到难过，您认为我是拿假钱来骗您？您在教室里这样做，会让我在同学心中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为了这样的事情不在我身上再次发生，我每次都跑几个地方把生活费换成零钱……”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中间连停顿都没有。

小明的话使我很愕然。没有想到，在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情，却给脆弱的小明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想想也是，我的做法仿佛在无意中往他的身上贴了负面的“标签”。

我决定撕下这个标签。一次班会后，我郑重地向所有学生作了说明，并就自己的行为向小明表示了诚恳的歉意。

后来我想，学生的目光像雷达，时刻不停地扫描着你，班主任的一言一行都会深刻地影响他们。也许我们一个无意的举动，会使学生的心灵受到严重的伤害。作为班主任，如何精心呵护学生稚嫩的心灵，需要我们不断反思探索。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滕州市羊庄镇羊庄中学）

《中国教师报》2018年03月14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