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花浇水的时候,闻到一股浓厚香气。在海棠肥胖的枝叶下,寻到这株植物,原来是一棵小花椒树。手掌形的叶片上长满了刺,像许多尖利的短剑刺向天空,如果一不小心靠近它,准会被扎得龇牙咧嘴。“小心啊,我是一棵花椒树!”它似乎用这种方式捍卫自己的尊严,告诉人们它不是供人观赏的花朵。
花椒树生长在养着蟹爪兰的花钵里,紧挨着花钵边缘,拼命向上伸展枝叶,努力控制着自己柔软的身体不向外倾斜。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发芽长叶的,也不知道它还能在这小花钵里长多高,甚至不知道最初它是从哪里来的。一粒小小的种子落在花盆泥土里,在日复一日的忽视中,冷不丁地就长成了一棵小树。虽然生长的地方有些狭小,可它竟也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看着这棵小树,想起了童年时乡下老家的房前屋后长满了花椒树。不需要人们专门培植,随风飘下的种子就会落地生根。长大的花椒树枝干弯曲,遍身布满菱刺,生命力极强。每到夏秋季节,就开花结果,落下的花椒籽来年又会生根发芽。人们常常将园子周围萌芽长出的花椒树保留,等长到一人多高时,再用木棒夹捆作栅栏用,馋嘴的小孩望而生畏,便不敢来园里摘果子了。
当桃李纷纷争春之后,花椒树只是悄然绽放一些小花。待到椒果满树时,渐渐由绿次第变红,宛如南国相思的红豆。成熟的花椒,果皮呈紫红色或淡红色,有浓郁的麻香味;有的已经裂开,里面的种子乌黑光亮。
小时候摘过几次花椒,先在树下放一个大竹筐,然后小心翼翼地拉扯着枝丫,一小撮一小撮地慢慢掐下。只是一低头、一抬手的不注意,就会被密密麻麻的刺狠狠扎一下。终于摘完了新鲜花椒,母亲把花椒里面夹杂的叶子挑干净,摊晒在炎炎烈日下,晒成绛红色的干花椒,再把晒干的花椒皮与花椒种分离开,等到做菜时候用。
这辛辛苦苦摘下来的花椒,总是心甘情愿地当“配角”。母亲做汤做菜,待入锅的油烧热,便取几粒花椒,与葱花一同撒入炝锅;做饺子、包子时,馅里拌入花椒面,令人吃起来食欲大增;煮鸡煮鸭时,母亲也会去摘几片花椒叶,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只闻其味便垂涎欲滴。
以花椒入饮食,《楚辞》中有椒浆、椒糈等,《九章》中也提到“凿申椒以为粮”。有趣的是,《诗经·椒聊》中,花椒还象征着美丽的女人,“硕大无朋”“硕大且笃”。看着窗外这棵小小的花椒树,我不禁期盼它开花结果的日子。我要做一个装满花椒的香包——那样,风吹来的时候,就会椒香满室!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实验小学)
《中国教师报》2018年08月22日第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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