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叔湘：语言学界的一代宗师

吕叔湘（1904-1998），江苏省丹阳市人，著名语言学家，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所长。编写中国首部《现代汉语词典》。

1937年，我国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吕叔湘与在伦敦的中国留学生积极声援抗日救国，举行义卖、报告会、募集捐款，并与陆晶清、向达等人将国内情况汇编成小报，分送华侨，宣传国内形势，鼓动抗日热情。

国难当头，家乡丹阳亦已沦陷。吕叔湘提前结束了留学生活，后来随家人一起流亡昆明，任云南大学文史系副教授。一次，吕叔湘看到朱自清在《今日评论》上写的一篇文章，说每个句子总要有一个主词，觉得这种说法不全面。考虑再三，他写就了《中国话里的主词及其他》。这便是吕叔湘第一篇有关语言的文章，并由此结识了朱自清。也正是这篇文章，云南大学文史系在1939年暑假开学后，专门给吕叔湘增加了一门中国文法课程。

1940年暑假，吕叔湘离开昆明，迁居成都，后来任华西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吕叔湘的第一篇研究语言的论文诞生了，这就是《释您、俺、咱、喒，附论们字》，主要针对胡适和王静如的文章所写。他们认为“们”是从“俺、您、喒[zán，同‘咱’]”的韵尾——m变来的，吕叔湘发现这个结论恰好颠倒了演变的历史，引许多材料证明先有“们”字。“俺”是“我们”的合音，“您”是“你们”的合音，“喒”是“咱们”的合音。此后吕叔湘又先后发表《论“毋”与“勿”》等诸多论文，开辟了汉语语法研究的处女地。其代表作有《释<景德灯录>中“在、著”二助词》等。

两年后，吕叔湘离开华西大学，改任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同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吕叔湘的《中国文法要略》上卷（中下卷出版于1944年）。这算得上是我国语法学史上的开创性著作之一。古人讲章句、讲虚字，但没有对语言的形式加以分析综合、总结规律。19世纪末，西方引进一些语法学，显然不适合于中国国情。当时四川教育科学馆约稿，吕叔湘正好将多年来对语法的研究结集成册，从而有了《中国文法要略》。吕叔湘历来重视对语言实际的研究，因此本书以丰富的语言材料为基础，同时因为要供中学教师参考，所以引用的材料大多取材于当时的语文课本，文言、白话文兼收。

1985年，吕叔湘任主编，开始编写中国首部《现代汉语词典》。当时，从组建编辑室到一条一条仔细审稿定稿，吕叔湘全部亲力亲为。编写《现代汉语词典》是开创性工作，所需要的各种条例和资料都要重起炉灶，自己收集。吕叔湘说，要编好一部辞典，就要收集大量资料。为了编《现代汉语词典》，他和他的团队收集了上百万张卡片的资料，并对资料进行全面、认真的分析、综合，工作相当繁杂。

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陆俭明教授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1958年开始编写工作后，吕叔湘每天来词典编辑室上班。当时吕叔湘住在中关村，早晨乘公共汽车来，晚上坐公共汽车回去，中午饭就是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当时的工作一环扣一环，哪个环节卡住就要影响下面的工作，所以每项工作都十分紧张。编写人员每人每周要编写100条，一个组长一周要审改600条，吕叔湘一周要定稿1500条，工作量相当大，白天在编辑室看，晚上把稿子带回家去看。1958年冬，中科院语言所搬到端王府，吕叔湘搬到拣果厂居住，每天晚上和星期天都到所里加班，风雨无阻。

整个编写工作采取流水作业的方式，层层把关，吕叔湘和他的继任者丁声树在《现代汉语词典》整个编纂过程中言传身教，创立了一种人们称之为《现代汉语词典》的精神：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严谨求实的敬业精神、不计名利的奉献精神、齐心协力的团队精神。

吕叔湘以其博大精深的学识、严谨务实的态度、科学细致的作风和出色的组织能力，带领编辑团队花费了三四年时间，终于完成了《现代汉语词典》这一浩大的国家工程的试印本。

第一版面世后，吕叔湘依然关注着语言的最新发展，强调词典要跟上时代需求，不断及时地进行修订。他在一篇文章中说，我最近做了一件有点傻气的事情，把1983年5月15日至26日的《文汇报》从头至尾读了一遍，查出有32个词语是《现代汉语词典》里没有搜集的。

这一年，吕叔湘已经79岁。

如今，《现代汉语词典》已经出版至第7版，是我国汉语词典中引导汉语规范、享誉海内外的辞书精品，开创了我国辞书编辑出版的新时代，为我国普通话的推广、语言文字的规范化作出了巨大贡献。

20世纪80年代，吕叔湘主编了《现代汉语语法八百词》，这是我国第一部现代汉语用法词典，也是对《现代汉语词典》的有力补充。全书50多万字，可供非汉族人学习汉语时使用，一般语文工作者和方言地区的人学习普通话也可参考。本词典选词以虚词为主，也收部分实词；每个词按意义和用法分项说明。这部词典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个创举，因为过去虽然有过《经传释词》和《词诠》等书，但都以文言为对象。

吕叔湘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学人，全神贯注研语言，一心一意做学问，他的治学态度、为人处世之道、学术成果丰硕，都值得我们努力学习。吕叔湘，不愧为我国语言学界的一代宗师。（作者单位系江苏省丹阳市实验小学）

《中国教师报》2019年05月22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