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化助力“双一流”建设跑出“加速度” ——专访华中科技大学副校长陈建国

2022年10月，华中科技大学（以下简称“华科大”）迎来了70岁生日。70年间，这所与共和国同行、与新时代共进的大学逐步成长为国内顶尖名校之一，在人才培养、科技创新、产学研融合等方面载誉无数。校庆期间，华科大发布《华中科技大学全球发展战略2030》，提出全球发展“四力提升”战略目标——提升学生的国际胜任力、学者的国际竞争力、学术的国际影响力、学校的国际吸引力，吹响了向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冲刺的号角。

从“开放式办学”治校理念到“国际化发展”战略目标，华科大把国际化建设贯穿学校发展过程始终。国际化建设究竟如何支撑学校发展壮大，帮助华科大跑出“双一流”建设“加速度”？为此，本刊记者专访了华科大主管国际合作交流的副校长陈建国，试图解码其中的奥秘。

发挥国际化特色为国育良才

提升学生的国际胜任力位列华科大全球发展“四力提升”战略目标之首。陈建国在采访中多次提到国际胜任力培养的重要性，他表示，不论学生未来从事什么工作，与世界打交道的机会将越来越多。而华科大理工科学生居多，外语、跨文化交往等能力的培养恰恰能弥补学生表达能力偏弱的短板，增强学生的核心竞争力。因此，华科大将全球视野的培养、国际胜任力的提升纳入人才培养体系，大力提升学生的外语能力、跨文化交际能力、本土文化的认知与表现能力和社会实践与领导能力，致力培养引领未来社会发展的创新型人才。

近年来，华科大通过实施“一校十校”“一院一校”等国际合作伙伴工程，形成院校两级合作伙伴网络，为国际化人才培养提供了坚实的支撑保障。所谓“一校十校”，是指学校与10余所国际名校建立校级核心合作伙伴关系。而“一院一校”是指学校鼓励各院系发挥学科优势，分别选定一所海外高校的相关院系建立学科合作伙伴关系。对于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合作关系，陈建国进一步解释：“我们努力拓展的合作关系是全方位、深层次、互利共赢的，包括组建联合科研平台、合作申报项目、开展定期的学术会议、进行人员的定期交流等。我们希望校长与校长、院长与院长、学者与学者之间可以直接称呼First Name，而不是Family Name，可以直接谈事情。”目前，华科大已与41个国家和地区的300余所高校和机构签署实质性合作协议，包括世界顶级名校和在专业领域处于国际领先地位的院校，全球“朋友圈”日益扩大。

依托坚实的国际合作网络，华科大开展百余项交换生、双学位联合培养等交流项目，与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等国际组织保持稳定合作，切实为学生提供拓展国际视野的机会。近年来，华科大学生海外交流人数与质量均大幅提升，赴国际组织实习人数也逐年递增。疫情期间，尽管国际间人员流动不便，但线上交流从未断线。

在国际胜任力培养工作稳步推进的同时，华科大依托优势学科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国际化探索也在同步进行。华科大工程科学学院的人才培养模式就是一个典型。

华科大工程科学学院是国家首批四个国际化示范学院之一。学院外籍院长、欧洲科学院院士、德国洪堡大学教授——尤根·库思（Jürgen Kurths）拥有丰富的从教和管理经历。在他的感召吸引下，英国伦敦大学学院、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加拿大滑铁卢大学、香港大学、美国蒙大拿州立大学等知名高校的18名外籍教授加入学院，与华科大本土优秀教师一道组建了国际化课程团队。学院依据“工医理交叉、创新研究型、前沿国际化”的人才培养目标新建了国际化课程体系，在制定培养计划时有意识地将国际化理念融入教学之中，集中训练学生思维，提高学生的开创性学习能力，努力培养具有家国情怀、国际视野和探索精神的工程科学家，为国育良才。

华科大依托工程科学学院建设经验和人才培养理念，成功获批成立未来技术学院，聚焦先进智能制造、生物医学成像、光电子芯片与系统、人工智能等4个未来交叉学科技术方向，着力培养未来核心技术领军人才。“这是华科大国际化人才培养经验的再探索、再进化。”陈建国说。

面向未来，在国际化人才培养上华科大还有更多布局。陈建国向记者热情地介绍了华科大的新校区——国际教育科技创新园区（军山校区），由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与华科大共建。谈起新校区的国际范儿，陈建国兴奋道：“新校区将运用数字化校园管理等信息化技术，打造有利于创新开放、交叉融合的国际一流校园。”

加强国际科研合作促进学科发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扩大国际科技交流合作，加强国际化科研环境建设，形成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开放创新生态。国际科技交流合作是高校的重要工作之一，也是我国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的现实需求。华科大“四力提升”战略目标中提升学者的国际竞争力和学术的国际影响力恰好呼应了这一工作目标。

“作为‘双一流’高校的学者，你的研究成果，不论是基础领域还是前沿领域，能否放在国际舞台上进行比较，这是一个硬指标。”陈建国一针见血地点明了学者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性，“学校努力搭建平台让学者融入全球创新体系中，不仅要深入参与国际科研合作，更要能在合作中发现新课题，发起一些重大的国际科学计划。”

目前，华科大拥有科技部国际科技合作基地6个，教育部国际合作联合实验室2个，湖北省国际科技合作基地8个，并深度参与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ITER）计划。自2016年以来，华科大获批牵头承担59项国际/港澳台合作项目，近5年来获批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际(地区)合作与交流项目73项，与美国、英国、欧盟、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日本等33个国家和地区科研机构开展深层次的实质性合作。未来，华科大将以更加积极自信的姿态融入全球科技创新网络。

“国际科技交流合作能极大地推动高校学科建设发展，提高研究水平，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陈建国说，“我们给重点院系专门配备了外事秘书，以推动这些院系国际化建设的迅速发展。”

华科大武汉光电国家研究中心（以下简称“光电研究中心”）就是该校最早配备专职外事秘书的院系及机构之一。2008年-2022年，光电研究中心的发表论文被引总频次、SCIE论文总数、ESI高被引论文数在全球十所知名光学机构中均排名第一，已逐步成为具有重要国际影响力的学科引领中心、创新研究中心、学术交流中心和人才培育中心。

显微光学切片断层成像技术（MOST）绘制出世界上最清晰完整的小鼠大脑地图，帮助人类“看见大脑”；全数字正电子发射断层成像仪（全数字PET）打破国外垄断，仅20秒就能完成全身检查；可印刷介观钙钛矿太阳能电池比传统晶硅电池成本更低、效率更高、污染更小，被国际上称为“武汉电池”……光电研究中心积极参与国际大科学计划，加强在前沿领域的探索，在多领域取得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原创性成果。

光电研究中心不仅开展广泛而务实的国际科研合作，还注重提升软实力，发出华科大的光电声音。比如，光电研究中心于2008年发起国际光子与光电子学会议（International Photonics and OptoElectronics Meetings，POEM），现已形成一个覆盖光电子多个学科领域，汇集众多国内外知名专家、学者、学术机构和企业，集学术性和实用性于一体的高水平、高质量学术会议品牌。同时，光电研究中心建设了2本高水平国际期刊，其中Journal of Innovative Optical Health Sciences被SCI、EI等数据库收录，是亚太地区在生物医学光子学领域唯一一本被SCI收录的英文学术期刊，Frontiers of Optoelectronics连续7年入选“中国国际影响力优秀学术期刊”。

随着光电研究中心学术实力和国际声誉的不断提升，相关国际组织纷纷主动与中心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包括国际光学工程学会（SPIE）、美国光学学会（Optica）、英国皇家化学学会（RSC）、英国工程技术协会（IET）等。目前，光电研究中心教师当选领域内知名国际学会会士共计24人次。

光电研究中心国际合作的方式已从当初单纯的“引进来”转变为现在的“走出去”，科研水平也已从“跟跑”到“并跑”甚至部分领域的“领跑”，国际合作与交流为光电研究中心的发展提供了强劲动力。陈建国说：“我们欣喜地看到，华科大越来越多的学院像光电研究中心一样，依托教育对外开放的强大牵引力，助推科研水平的迅速提高和学科建设的高速发展。”

陈建国说：“以开放促发展是我国不断取得新成就的重要法宝，在教育领域也同样如此。学校各院系的学者们逐渐凝聚成一个共识：在华科大，国际化建设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

为国际社会贡献“中国智慧”

持续3年的疫情给国际交往按下了“暂停键”，受逆全球化思潮、地缘政治等因素影响，国际形势日趋复杂。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未来高校国际化建设路在何方？如何在复杂的形势下真正做到“四力提升”中的最后一方面——提升学校的国际吸引力？陈建国与我们分享了华科大的经验与思考。

“突如其来的变化既是挑战，也是机遇。”陈建国说，“过去几年，世界面临新冠疫情不断蔓延、气候变化挑战严峻、国际格局深刻演化等共同的挑战。这些全球性的问题让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意识到，人类命运休戚与共，只有加强合作才能化解共同的危机。各国高校需要携起手来，推动科技成果为更多人所及所享，增进全人类共同福祉。”

新冠疫情是全人类面对的共同挑战。在抗击疫情阻击战中，华科大及其附属医院发挥自身学科优势，开展了70余场全球视频连线，线上会诊、研判形势，向世界分享中国联防联控、医疗卫生学科协同作战的经验，为国际社会贡献了“华科大智慧”。陈建国说：“国际形势呼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大学是推动和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力量。越是在历史关键时刻，越需要大学挺身而出，推动开放、合作、共享，助力建设共同繁荣的世界。同时，在国际舞台上承担更多责任，也将提高学校的知名度和美誉度，进一步提升学校的国际吸引力。”

中美两国的能源消费和碳排放量占全球40%以上，在应对气候变化领域，中美两国正加强合作、携手共进。2009年，中美两国领导人共同宣布筹备组建中美清洁能源联合研究中心，在清洁煤、清洁汽车以及建筑能效技术等三个领域成立产学研联盟。华科大作为清洁煤技术联盟的中方牵头单位，与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组织29所中美单位开展清洁煤技术研究，合作成果两度被写入中美气候变化联合声明。2022年年底，华科大与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共同主办的“碳中和与可持续发展”全球合作论坛吸引了中美双边30余位专家学者参与研讨，3000余位观众在线观看。在“碳中和与能源转型”“碳中和与绿色经济”及“碳中和与城市发展”三场平行论坛中，专家学者进行了深入的学科对话，共话全球绿色未来。“在前期合作基础上，学校正积极组建全球碳中和技术创新联盟，吸纳汇聚该领域高端人才，打造碳中和技术创新国际合作平台。”陈建国补充道。

在努力推动科技成果惠及全人类的同时，华科大还积极主动承担重大外事活动，发挥大国外交的民间纽带作用。2019年，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率团来汉访问，行程首站即来到了华科大。默克尔在梧桐语问学中心明德厅发表了演讲，与学子们交流互动，称赞华科大“森林大学人才辈出”。2023年5月30日，由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和中共湖北省委共同主办的“中国共产党的故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湖北的实践”专题对外宣介会在武汉举行，来自亚洲、非洲、欧洲和拉美28个国家的170余名政党领导人或代表齐聚湖北。活动期间，参访团专门走进华科大，近距离感受中国高校的科创实力。华科大作为一张武汉名片，一张中国名片，向世界展示了新征程上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动实践。 

“主动地站到世界舞台中央，承担社会责任，助力大国外交，发出中国教育的声音，需要我们持续努力。因为提升学校国际吸引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扎实推进。”陈建国的话语简洁但蕴含力量。

物有甘苦，尝之者识；道有夷险，履之者知。华科大在依托国际化建设提升学校综合实力的生动实践中，形成了鲜明特色，积累了宝贵经验，收获了深刻启示。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建设世界一流学者所向、世界一流学生所选、世界一流同行所认可的新时代“卓越华科大”，仍然要发挥国际化建设的牵引带动作用。对外开放是中国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的基本国策，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是教育发展之需、国家建设之需、时代进步之需。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科大将统筹做好“引进来”和“走出去”两篇大文章，坚持扎根中国与融通世界相结合，点燃“强引擎”，按下“快进键”，跑出“加速度”，奋力谱写新时代教育强国建设的新篇章。

记者手记：

采访陈校长的那天下午，天空飘着小雨。5月的武汉甚至还有些冷，但雨水让“森林大学”的空气更加清新。陈校长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到达，谦逊有礼，侃侃而谈。谈起国际化建设，陈校长的回答极具国际视野，同时又非常务实具体，每个目标都有实现路径、实践案例，以及相关数据支撑，就像以理工科见长的华科大一样，给人一种缜密严谨、踏实稳重的感觉。

陈校长1995年出国留学，2001年底回国，见证了中国高等教育事业和科技事业的开速发展。作为参与者，更让他感到了身上沉甸甸的责任。跨境人员流动逐步恢复以来，陈校长已经马不停蹄地带团访问了港澳、欧洲、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地，推动教育合作与交流，后续的出访行程也安排得满满当当。他说，今年的任务就是继续夯实合作关系，一步一个脚印落实《华中科技大学全球发展战略2030》。

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踏石留印，是从陈校长身上看到的华科大国际化建设风格。在陈校长心中，在华科大教育对外开放战线人的心中，国际化建设不是锦上添花的“门面工程”，而是一条通往更加卓越、更加优秀的重要路径，既要胸有宏图、志存高远，更要驰而不息、不舍寸功。(本刊记者 杨匀 贾文颖)

来源：《神州学人》（2023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