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圆桌派】解码儿童阅读障碍——一个硬币的两面

在成千上万的阅读者里，存在着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因在识字和写字上的困难而被诊断为“阅读障碍”。有的孩子说起话来十分流利，口若悬河，一落到笔头上却错误百出；有的孩子平时交流没有问题，但朗读课文却磕磕巴巴；还有的孩子数学计算能力很强，但做应用题却连连出错……他们，经常被贴上“智力低下”的标签，也被家长和老师简单判定为“不够用心”。面对实际的学习困境和受到的种种歧视误解，阅读障碍儿童和他们的家长，常常感到束手无策。据统计，中国约有1500万阅读障碍儿童，但诊断率不足1%，能接受干预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些孩子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又该如何进行干预和治疗？今天的“教育圆桌派”邀请三位嘉宾，和大家一起深入探讨“儿童阅读障碍”。

嘉宾：

康翠萍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研究员

王久菊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医生

李华 江苏省南京市天正小学教师、全国百班千人读写计划导师

主持人：

中国教育新闻网记者 彭诗韵

【核心观点】

■阅读障碍儿童是未被发掘的宝藏，通过家校社医四方协作，我们不仅能帮助孩子跨越障碍，还能为社会培养极具创造力的多样化人才。

■早干预、多包容，每个孩子都可能“逆袭”。期待体制机制的进一步完善，为阅读障碍儿童点亮更光明的未来。

“他们的困难是孤岛，但优势是海洋”

主持人：阅读障碍儿童有哪些典型特征？他们有哪些优势？

康翠萍：我们平常经常提到的的一类阅读障碍是发展性阅读障碍，是一种神经发育性障碍，有先天生理基础。中文阅读障碍主要表现为识字、写字困难，从而导致阅读能力大大落后于同龄人，一般会低于同龄人两个年级水平。阅读能力直接影响他们的学习成绩，所以他们的成绩总处在班级最后的10%。

但阅读障碍儿童又有多方面的优势，其中最显著的优势就是创新能力强，他们总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善于解决问题。美国的调查数据显示，美国的企业家中35%有阅读障碍。另外一个优势是同理心强，他们有很强的共情能力和沟通能力，他们不仅能够深刻感知和理解他人的情绪与需求，还能在行为和态度上体现出来，更愿意帮助别人。不管是创新能力，还是同理心，这些特质都是现代社会最需要的和最宝贵的能力和品质。所以耶鲁大学的 Shaywitz 教授有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他们的困难是孤岛，但优势是海洋”。大家之前可能更加关注他们在读写上的困难和处境的艰难，却很少看到他们优势的一面。

王久菊：从我的感觉来说，其实每一个群体不管是阅读障碍，还是其他的群体，他们可能都有一些优势。我们要做的是以更加全面的视角，平等地看待每一个孩子，不要因为他们某些方面的“劣势”，就看不见他们身上的“优势”。

主持人：目前社会对儿童阅读障碍的认知存在哪些误区？这些误区会带来哪些负面影响？

康翠萍：最常见的认知误区是两个方面。一个误区是，阅读障碍被看作懒惰或智力低下的表现，常被误认为“不努力”或“笨”。而实际上，阅读障碍与智力无关，其本质是大脑处理语言信息的神经发育差异。他们的智力正常甚至超常，比如如爱因斯坦、乔布斯等。这种认识误区会让阅读障碍孩子产生自卑感和低自尊，认为自己无能，一无是处，最终放弃在学习上的努力。

另一个误区是认为阅读障碍“长大自然就好了，不需要干预”，误以为儿童早期的阅读困难会随年龄增长消失。而实际上如果不进行及时和科学的干预，阅读障碍不仅得不到改善，还会引发其他学习和心理问题，最终导致厌学和过早辍学等情况。据统计，中国约有1500万阅读障碍儿童，但诊断率不足1%，能接受干预的更是寥寥无几。

王久菊：在临床上对儿童阅读障碍的表现往往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家长误判干预效果，过早放弃。一些家长在早期自行干预的时候可能效果不佳，就认为这种干预方法没有用从而放弃了。但实际上可能是因为干预的方法不够规范，或者是没有做到足量足疗程，才影响了最终的效果。比如家长觉得每天让孩子看10分钟的字就是训练，但实际上孩子可能需要比其他孩子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达到效果。二是教师容易“标签化”定义学生，从而忽视个体需求。一些老师如果没有正确认知到阅读障碍儿童的真正问题，就可能把孩子定义为“差生”，只试图通过加大重复性练习改善他们的情况，而结果往往会事与愿违，让他们产生挫败感并引发厌学拒学情绪。三是早期干预不足容易导致孩子长期的心理创伤。一些家长并没有把孩子的阅读障碍表现当回事，从而没有尽早干预，但实际上如果孩子的阅读能力一直低于同龄人两个标准差或者是两个年级的话，在表现上可能就会一直处于落后的状态，长期来看就会影响孩子的自信心和自我认可，进而产生一些不良情绪。

主持人：我们可以看到，阅读障碍儿童的优势很多，但同时社会对他们的误解也很多。所以当下，关注阅读障碍儿童，提高公众对阅读障碍的认知和理解，是十分迫切的，意义重大。

康翠萍：全社会需要关注阅读障碍儿童，不仅出于人道关怀，更因为这是关乎教育公平、社会人力资源优化和国家竞争力的重大战略问题。

一是从教育公平来说，阅读障碍者占人口比例的5%-10%，数量庞大。他们需要被关注、被支持，他们需要像其他每一个类型的孩子一样，被公平地对待，接受平等的教育，获得更好的发展。

二是减少社会人力资源的浪费和损失。当今世界各国的竞争，依赖的是人才优势，特别是创新型人才。创新型人才的多少是一个国家竞争力的集中体现。研究表明，阅读障碍这个群体的创新能力显著高于普通人，从这个意义上说，对阅读障碍儿童的培养关系到国家的人才战略。

第三，由于他们具有共情能力强、有利他精神、乐于助人等特质，如果得到良好的干预，他们可以成为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积极力量，所以关注和支持他们也是为了我们人类共同的未来。

“别着急，慢慢来”

主持人：儿童阅读障碍要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家长和老师怎样能尽早发现孩子可能有阅读障碍？

康翠萍：家长和老师可以通过观察孩子的语言发展、阅读行为和日常学习表现，结合一些关键迹象，尽早识别孩子是否存在阅读障碍风险。

如在四五岁文字敏感期，大多数阅读障碍儿童表现不出对文字的兴趣，只喜欢听故事，不喜欢看文字。

从小学开始，学认字困难，一个字记好多遍都记不住，好不容易记住了还很容易遗忘。学写字更为困难，写字错误多，速度慢，不规范。朗读不流利，常出现漏字、窜行、替换字词的现象。从一年级开始，孩子若出现以上这些特征，家长和老师就要重点关注了。

王久菊：家长还可以通过家族阅读史筛查，或通过“视觉拥挤”效应等测试预判风险。我们在临床上给阅读障碍儿童的家长做过一些问卷和测试。比如，有些小孩单独看一个字的时候没问题，但同时看多个字的时候，就会产生“拥挤”的现象。后来经过测试，我们发现他们的家长也存在“拥挤效应”的问题。所以从家长的角度来看，是可以提前通过这些信号初步识别的。

另外，口语词汇量不足也可能是早期信号。比如孩子从学说话开始，反反复复就只能说一些有限的词汇，家长就要警觉，可能是孩子词汇量不太足，后期也可能会影响到阅读。

主持人：目前是否有被证实有效的儿童阅读障碍干预方法？这些方法分别针对哪些方面进行改善？

康翠萍：孩子被诊断为阅读障碍，目前没有药可以吃，只能通过认知训练和教育干预。目前有效的干预方法围绕语音加工、字形结构、阅读流畅性、认知功能四大核心领域，通过结构化、多感官和重复强化的策略改善阅读能力。与英语拼音文字不同，汉语阅读障碍的干预重点应放在正字法上，也就是让孩子了解汉字的构字规则，认识声旁和形旁的作用，通过声旁和形旁来帮助孩子记忆汉字的发音和意义。同时可以通过借助技术工具提升趣味性与效率。

成功的干预离不开长期坚持，所以干预需要一定的强度与持续性，最好是每天保证至少一个小时。另外由于阅读障碍的特异性大，需要考虑每个个体的适配性，如有的孩子语音意识差，就需要重点做语音训练。有的孩子正字法意识差，就需要加大字形结构的训练，这样才能达到更好的干预效果。

王久菊：从阅读障碍的产生机制上来说，有两个层面在科研上被证明是有效的，一个是视知觉和听知觉。有时需要整合这两个方面的训练。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层面是语言认知，也就是重点提高孩子的语音意识、词素意识、句法意识等与阅读最为相关的语言认知能力，还可以通过游戏化学习降低孩子的畏难情绪。这都是目前比较有效的方式。

主持人：阅读障碍孩子往往还伴随着一些情绪和行为问题，这对具体的干预实践带来了什么样的挑战？

王久菊：在临床上会出现很多这种共患病的孩子，或者说其他原因导致的阅读困难的孩子，这就会给诊断和干预带来一些困难。

比如很多阅读障碍孩子都有注意力缺陷。注意力缺陷会直接影响孩子早期的识字阅读学习。因此我们就需要确定孩子是因为注意力问题导致了阅读困难，还是同时患有阅读障碍。

对于确诊注意力缺陷且伴生有心理问题的孩子，需要同步解决这些问题，这样阅读干预才能起到效果。

康翠萍：阅读障碍儿童常伴随焦虑、自卑、挫败感等情绪问题，以及逃避学习、厌学、注意力分散等行为表现。这些问题与阅读困难相互交织，形成恶性循环，显著增加干预的复杂性。

如有的孩子因长期有挫败感自信心严重不足，会对读写活动有恐惧排斥心理，甚至会抗拒做训练，很怕犯错，遇到难的任务就退缩，这也给干预带来很大难度。因此想干预有效果，应该从孩子的心理着手，首先让孩子对阅读障碍有清楚的认知，了解自己除了读写困难，其实很聪明，有很多其他方面的特长和优势，鼓励他们树立信心，发挥自己的优势。孩子的心理稳定了，科学的读写干预方法才能有效果。

另外还有不少孩子同时伴有多动和注意力分散问题，很难将注意力放在训练上和任务上，会极大影响干预效果。所以需要提高训练的趣味性，一次时间不宜过长。

主持人：在有效干预后，阅读障碍儿童的理想改善和恢复情况是什么样的？这样的比例是多少？能否为我们分享几个成功案例？

康翠萍：在有效干预后，阅读障碍儿童的改善效果更多体现在功能性适应和学业能力提升，而非“完全恢复”。由于阅读障碍是神经发育性差异，其核心特征（如语音处理或字形加工困难）可能长期存在，但通过科学干预，儿童可以掌握替代性学习策略，显著缩小与同龄人的差距。改善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学业成绩趋近平均水平。比如语文成绩从低于班级均分20分提升至差距5分以内（标准化测试数据）。数学应用题理解能力改善，因读题错误导致的失分减少60%。

其次是识字量和阅读流畅度显著提升。阅读速度提高30%-50%，跳行、漏字频率减少，能通过上下文辅助理解文意。

然后是心理与行为适应水平提高。学习焦虑水平下降，从“逃避阅读”转为“主动使用辅助工具”。同时孩子在自尊心上有所恢复，课堂参与度提高，因挫败感引发的注意力问题减少。

最后，孩子还能掌握一些有效的学习阅读的策略，比如多感官学习法、结构化笔记技巧等，从而能逐渐具备自主学习的能力。

王久菊：在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里，其中一个小男孩通过多感官训练等方式，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下，他顺利升学上了高中，而且基本能实现自主阅读。通过科学的干预方法和自身的不断努力，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阅读困难的。可见，让阅读困难不会严重影响到孩子的学习生活，这是可以做到的。

主持人：对于家长和老师来说，在日常的生活和实践教学中，有哪些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帮助到阅读障碍儿童？

康翠萍：家长能做的最重要的是从心理上理解和支持孩子。家庭是孩子的避风港，阅读障碍儿童在学校里处境艰难，会遇到很多困难，特别容易受到别人的歧视甚至欺凌，因此家长从心理上理解支持孩子变得格外重要。

另外家长可以学习一些容易操作的科学方法，在家给孩子做训练，特别是小学中低年级孩子的家长，可以发挥更大作用。如运用多感官识字法帮助孩子攻克识字关和写字关，通过指导孩子进行重复性朗读提高孩子的朗读流畅性等。

家长的角色不是“治疗师”，而是支持者和辅助者。多多肯定孩子，学习科学方法辅导孩子，同时挖掘孩子其他优势。家长也需要加强自己的心理建设，对孩子多一些耐心，多一些鼓励，同时还要有行动力，持之以恒地帮助孩子，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支持。

王久菊：老师依据儿童读写发展的科学规律改进教学方法，提高教学效率。对读写障碍孩子的支持分为三个方面：一是从心理上接纳学生，不歧视、不指责、不惩罚。二是个性化的方式去帮助阅读障碍儿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们更多的支持。三系统学习相关原理和方法，帮助他们提高读写能力。

主持人：谈到具体的教学实践，我们也邀请到江苏省南京市天正小学教师、全国百班千人读写计划导师李华为我们分享经验。

李华：我所教的班级中，有一位孩子也存在阅读障碍。她非常乖巧，很爱劳动，对同学有礼友善，同学也都很喜欢她。我想，作为老师，在“融合教育”的理念下，首先是接纳她的独特性，并且不断地鼓励她。我曾问她，你在读书时，这些字像什么？她说他们太调皮了，好像老是跳来跳去，让我看着很乱。我一下子理解了，我们眼中规律的汉字或者英文，在阅读障碍儿童眼里，可能是一堆乱码，他们不太能解码。所以，教生字时，有时我会特别地放大一个难写的字或者易错的部件，让她看得更清楚。有时也请她当小老师，上黑板来把易错的一个笔画标注出来，提醒大家注意。有些字的记忆，编口诀，进行形象化识记。比如她写拼音时，bd不分，我教她“b和d，肚皮对肚皮”，结合视觉、听觉与动作来强化文字记忆，也是有效的。

对于读课文，读不通顺，读不流利，我就建议家长，让她多听范读，然后进行跟读，实践下来是有效的。现在四年级的她的识字量比二年级有所增多。当文字不足以表达心中所想的时候，我发现她喜欢画出来，于是我鼓励她用“图+文”的形式分享她的开心事。另外，写到作文的时候，需要有大段文字整理并输出时，实在困难，我会和家长建议，使用语音转换的小程序，以及现在的DeepSeek。运用一些新技术，当她学习的小助手，帮助她实现将口头语言转换成书面文字的表达。还有什么比兴趣、放松、快乐更重要的呢？其实每个孩子都渴望被看见，被理解，被夸奖。

“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被看见”

主持人：儿童阅读障碍这个系统工程需要多方面的支持，现在有没有比较成熟的一套体系值得我们借鉴或者能给我们启发呢？

王久菊：现在在欧美、日本，还有中国香港地区，都有相对完整的诊断和干预体系。这个体系形成了一个互动链。比如家长或者是班里的老师发现孩子可能有阅读方面的问题，就会向学校提出测试申请，这个申请在一定的时间内是必须要响应的，从诊断到测试，家长也会同步跟进，背后都是有相关法案支持的。

康翠萍：在中国香港有一个角色叫“教育心理学家”，一般在中小学里，都会设置这样一个岗位。他们可以为特殊需求孩子做评估诊断，并制定个性化学习方案，同时还承担着对相关老师的培训工作。此外，每个学校还配有特教老师，对于情况比较严重的孩子，会由特教老师来进行一对一训练。

在政策支持上，孩子一旦被诊断为阅读障碍，是可以享受特殊政策照顾的。比如考试可以延长时间，可以降低录取分数，还可以用音频帮助学生读题等。

主持人：未来人工智能在儿童阅读障碍的诊断和干预方面能发挥什么独特作用？

康翠萍：人工智能（AI）在早期筛查精准化、干预方案个性化、资源分配高效化方面展现出巨大潜力。AI不仅可以提升诊断效率，推动儿童阅读障碍领域从“经验驱动”转向“数据驱动”，弥补当前专业人力不足的问题，还能更好解决个性化和公平性的问题。

但需要注意的是AI只能起辅助作用而非替代作用，AI诊断需与心理学家和医生诊断评估相结合，防止误判。另外，AI还存在情感交互缺失的问题，它无法替代人类教师的共情与激励，干预中需保留人际互动环节。

理想的方式是构建“AI辅助筛查—专家诊断—智能干预—长期追踪”的全链条解决方案，最终实现“每一个孩子都能被看见”的教育公平目标。

王久菊：AI可辅助阅读障碍的诊断，比如影像分析等，还可以帮助进行个性化训练，比如语音读题等。随着人工智能的进一步发展，可能未来在阅读障碍的早期识别上，也能有人工智能的参与，从而帮助我们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但无论发展到哪种程度，都需要与人文关怀相结合，通过“技术+人文”的互补模式，避免冷冰冰的机械化干预。

主持人：阅读障碍与其说是障碍，不如说是差异，甚至可能是潜在的优势。我们的学校、家庭和社会应该如何合作，才能为孩子们营造一个良好的支持性的环境呢？

康翠萍：为阅读障碍儿童营造良好的环境需要构建三级支持网络，以学校和教育部门为核心，开展与不同类型机构的合作。

学校首先要赋能老师，让老师了解阅读障碍的相关知识，掌握干预方法，学校利用课余时间为阅读障碍儿童提供补偿性教学，解决他们读写上的难题。同时给他们创造一个友好的、支持性的学校环境。进一步培训教师的相关能力，开发适应性课程。

其次要发展家庭同盟，建立家校沟通机制，为家长开展相关讲座或培训，发挥家长作用，让家长为阅读障碍儿童提供情感支持和日常训练。

最后要促进社会联动。教育管理部门与学校和医院联动进行医疗-教育对接。医院出具诊断证明后，自动同步至教育局数据库，触发学校支持方案；医院与学校和教育部门联合进行早期筛查和评估，尽早发现尽早干预；学校与科研机构开展协同，邀请相关专家开展校本培训，重点提升教师识别阅读障碍、设计分层作业的能力；学校加强与企业和公益组织的协同，如推动企业开发训练工具或平台，用公益基金资助低收入家庭购买相关辅助工具或服务等；发动大学生志愿者开展“阅读伙伴”计划，提供陪伴式学习，以弥补学校专业干预人员不足的问题。

王久菊：良好的环境需要政策体系的支持。希望能有专项法案的出台来进一步保障阅读障碍儿童的权益，进一步完善教育评价体系。

目前，我们在教育心理学方面的人才培养需要进一步加强。师资培训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要加强对师范生相关教育能力的培养，以及对在职教师的进一步培训指导，增设特教岗位。可以借鉴中国香港“教育心理学家”模式，形成“诊断-干预-政策支持”闭环，从而更好地为阅读障碍儿童创设一个宽松的支持性的生态。

李华：有的阅读障碍的孩子会共病ADHD（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注意力的缺陷加剧了阅读理解的困难。我们学校针对这部分孩子，也在考虑更加人性化的策略，正准备实施延长考试时间。根据孩子的具体情况调整教学策略，降低教学难度，在他们的最近发展区进行适合的教育，让他们找到学习的乐趣和动力。家长和老师都应该多观察，做个有心人，尽早发现儿童的阅读障碍，及时到专业的医疗机构进行筛查、干预或者矫正。找到症结所在，切实地帮助到孩子。多一把尺子衡量评价孩子，让他们少一些压力，并且大家都努力探寻他们的天赋所在，帮助他们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发展自己，成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