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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是教育者的信仰

发布时间:2021-10-12 作者:汪正贵 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

马克斯·范梅南在《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一书中,开宗明义地重新定义儿童:“何谓儿童?看待儿童其实就是看待可能性,一个正在成长过程中的人。” 

儿童就是“包含可能性的实体”。儿童是一粒包含着丰富可能性的种子。儿童的成长过程,就是实现可能性的过程,即受教育的过程。教育的使命就是发现、培育和实现儿童的可能性。

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其实,这句话是说儿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和可塑性,即具有可教性。可能性是教育的基础。正是因为相信儿童的生命具有丰富的可能性,相信这种丰富的可能性需要通过教育来转变成现实,教育才具有必要性。

我非常认同沈祖芸老师的说法:“可能性是教育者的信仰。”这是她在一篇文章中的一句话。我读后为之一振,这个观点与我不谋而合。教育的全部假设都是建立在儿童的可能性和可教性的基石之上,教育者如果没有这个最基本的信仰,教育就无从谈起了。雅斯贝尔斯也认为:“接受教育的勇气是建立在对潜在能力的信任之上的。” 

儿童应拥有更长的可能性的孕育期

从生物学上来说,相较于其他动物,人类的婴幼儿显得更加脆弱和无能。大部分哺乳动物的幼崽生下来不久就可以站立,甚至能够主动觅食,并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会成年动物的基本技能,迅速长大。但是也仅此而已,下一代具备的技能和上一代相比,几乎没有多少进步。

但是人类完全不是这样。人类的婴幼儿特别脆弱,刚出生时,如果没有母亲的悉心照料,几乎不能存活。《人类简史》这本书推测,人类的婴幼儿都是早产,因为人直立行走后骨盆变小,为了降低分娩危险,人类在进化中自然选择早产。但也正是人类漫长的儿童期,孕育和涵养着儿童无限的可能性。小鸟很快就会飞,小鸭几乎生下来就会游泳,但它们生命的可能性迅速实现并且见顶,而儿童的可能性却不可限量。

有一种观点认为,儿童期越长,蕴含的未来可能性就越丰富。持这种观点的人反对过早地对儿童进行成人化的教育,甚至有人提出延长人类儿童期的主张。杜威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谈到教育即生长时说:“社会生活日益复杂,需要一个较长的婴幼期,以便获得所需要的力量;这种依赖的延长就是可塑性的延长,或者就是要获得可变的和新奇的控制模式的力量。因此,这种延长能进一步地促进社会进步。”  

如果将儿童期看作孕育和涵养可能性的过程,那么我们有理由支持这样的主张;如果将人的成长过程看作从可能性转变为现实的过程,那么我们可以认为,人的成长过程也是可能性不断减少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支持儿童拥有更长的可能性的孕育期。

但是,在这个追求速度和效率的时代,人们似乎已等不及一朵花的自然开放,更等不及一个人的缓慢成长。儿童期被人为地压缩,儿童该有的欢乐与幸福也被人为地剥夺。儿童过早地背上竞争的包袱,在“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群体性焦虑中,过早地结束了真正的童年。

这是成长的悖论。越是期望过早地起跑和加速,越是难以在后半程领先。儿童的可能性过早地丧失在教育的功利、短视和浮躁之中,欲速则不达。

将童年还给儿童

儿童是正处在成长过程中的人,而不是小大人。杜威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中指出:儿童是未成年人,处于未成熟的状态,“未成熟状态就是指一种积极的势力或能力——向前生长的力量”。未成熟之“未”有着积极的意义,即拥有生长的可能性,并不是指缺乏什么。儿童期有其自身独立的价值,这种独立的价值就在于它具有可能性。

但是,发达的现代媒体和信息技术,使成人的信息过早地充斥在儿童的生活空间中。过去对儿童而言,成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秘密,现在却成为儿童的日常话题。儿童与成人的边界日渐模糊。“童年时代,作为人生发展的阶段,也在逐渐消失。” 尼尔·波兹曼专门写过一本书《童年的消逝》,感叹童年期的缩短甚至是消失。

马克斯·范梅南警告说:“无处不在的大众媒介让留给孩子们自己去探索的秘密寥寥无几。然而,这种早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孩子们和他们的看护者们一样脆弱。” 当下的社会文化环境中,充斥着成人化、早熟的文化产品,在文学、艺术、游戏等领域,适合儿童和少年的优秀的文化作品极度缺乏。在教育中,成人化的空洞的教育与规训,也使儿童过早地社会性成熟。

现代社会的速度、压力,以及家长的期望和功利的言行,也在改变着儿童。成人希望孩子快速成长,这无异于拔苗助长,对具有无限可能性的儿童来说,是一种善意的摧残。儿童的好奇心、天真与浪漫、创造性与可能性,在过早的成人化过程中被抑制或湮灭。

将童年还给儿童,既是社会的话题,也是教育的命题。

教育的最终责任是将人潜在的可能性变成现实

教育的责任就是发现、保护、培育和实现儿童的可能性。“教育活动关注的是,人的潜力如何最大限度地被调动起来并加以实现,以及人的内部灵性与可能性如何充分生成。” 拔苗助长和盲目贴标签都是对儿童可能性的摧残。教育是生长,是教化,是存养;教育是农业,是慢的事业,是静等花开。静下心来,倾听花开的声音。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在这个浮躁而功利的时代,人们甚至已不愿等待一棵树长大,更不愿等待一个人成长。

尊重儿童的可能性就是按照儿童自己的样子来培育,让他长成他自己的样子。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每一个儿童也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按照某种既定的模式来将不一样的儿童培养成同样的人。可能性的价值,正在于多样性。  

教育是培育,教育是生长。种子蕴含的是可能性,教育就是让种子的可能性得以实现。我们需要培育它,让它自然地生长。

生长期长的农作物营养和口味都更加上乘,早熟的庄稼则相形见绌。教育也是一样,应该尽可能地涵养儿童的可能性,而不是过早、过快地兑现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应该是内生的,是由内而外地生长,而不是靠外部的塑造。

教育的责任是实现可能性,而不是消灭可能性。“教育只能根据人的天分和可能性来促使人的发展,教育不能改变人生而具有的本质。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认识到自己天分中沉睡的可能性,因此需要教育来唤醒人所未能意识到的一切。” 

无论是儿童还是成人,都具有无限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正是生命的潜能。教育的最终责任是将人潜在的可能性转变成现实性,让他成为他自己,成为最好的自己。这是教育的全部使命,“正是在这种自我发展的可能性问题里教育学找到了它的真正含义”。教育的本质、生命的本质,大抵如此。  

教育从何处出发-立体书+腰封白底.jpg

《教育从何处出发》

汪正贵 著

源创图书 策划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1年9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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