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英

春的温暖终于翩跹而至，葱茏的绿意固执地守候着春的到来，紫云英嫣然，一簇簇等在荒野之外翘首，发出温润甜蜜的邀约——我斜靠在阳台的椅子上，听川流往来的车行声与马达声，想必这就是时间的轨迹与生命的节奏吧。

街道两旁，树木林立，顾盼生姿。远处是艳阳，是淡淡的春景，喧嚣又恬静，是那样的陌生又熟稔。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就在这春日的午间，在太阳高悬的明亮处，囊入阳光若干，赴春的盛宴，与往事干杯！

那一簇簇紫云英，曾经深深根植于脑海。

童年时挎着篮子，大把抓着紫云英装满，兴高采烈回家，剁碎、烧开，再加点米糠，便成了猪的美食啦！有时喂食，看着猪吃得津津有味，我的嘴也不禁动起来。更多时候，家人趁紫云英还未老去时大片收着，剁碎，屯放在偌大的木桶里，以备猪长期食用。我八九岁光景时，母亲病了，一个小人儿每日上学前烧好早饭，还要做好这“猪食”，穷人家的猪似乎也易饿——印象里每次喂猪时，它们都是各种迫不及待，各种上蹿下跳，嘴里发出“饿极了”的叫唤。当我舀起一瓢往猪槽里一倒，猪便一个箭步冲进栏里，一边叫唤一边“啧啧啧”地咀嚼，甚是美味……

一顿折腾，早已筋疲力尽，我也无暇顾及是不是每一头猪都吃饱了，赶紧就着咸菜，扒拉几碗米饭，然后赶着去学校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同学们常常勾肩搭背排成一排，一边掷地有声地跺着脚，整齐划一地冲我呼口令：“猪食臭、猪食臭……”那几乎成为他们课间一大乐事，以至于30多年过去了，那样的场面，那声“猪食臭”的喧叫声，依然历历在目。

现在想来，喂过猪的我的确应该很臭，只不过自己不觉得罢了。而那八九岁的小人儿缩在教室一角，静静地听操场上响彻云霄的叫声笑声——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与我无关。

2017年看到一个乡镇学校校园欺凌的短视频时，我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号啕大哭……后来和友人一起看电影《少年的你》，泪流满面……那时突然想起一句话：美好的童年治愈一辈子，苦难的童年用一辈子去治愈。还好，周遭的其他填补了空。那很少的“阴影”也不过是偶然想起。

曾经那位叫付贤宝的老师对我是极好的，我们兄弟姐妹都曾在他门下，都用最好的成绩表达了我们对“拖欠学费”的歉意。后来工作了，每次去看望老师都唏嘘不已。或许正是小学老师的器重和关爱，促使我毫不犹豫心生理想：长大以后当老师。“假如是我的孩子，我曾经也是孩子”便是我走进学生心灵世界的一根琴弦。

如今，知道了这充盈孩童记忆的“花草”，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紫云英”——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呢？

此刻，窗外春融花开，窗内温馨和睦。不禁联想到《诗经》的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于我而言，紫云英不也如此吗？

（作者单位系浙江省杭州市文澜实验学校）

《中国教师报》2021年04月14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