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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先生的语文情谊

发布时间:2023-03-21 作者:李海林 来源:中国教师报

与王尚文先生相识已经快26年了。开始时是通讯联系,后来因为出版“语文教育新论”丛书在上海教育出版社见过一面,再后来我们成为浙江师范大学同事,那3年真是朝夕相处,谈笑甚欢。再后来我离开浙江到上海,至今已有17年。这17年,我与王先生相见的机会很少,算起来不过十几次吧。

我这一生其实朋友不多,王先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为什么这样说,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们虽然联系少,但只要想起,心里总是很温暖,很愉悦。我知道在浙江金华那个小城,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心里总是很挂念。第二,我们偶尔见面,或者因为有事要联系一下,虽然中间可能间隔时间很长了,但只要一见面或者电话一通,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就恢复了。简单几句话说完,电话就挂了,然后我会高兴好一阵。王先生声洪嗓大,精神不错,还是那种“天真小老头”的劲儿,干脆、直接、不拐弯。

我与王先生交往有一个特点,就是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从我这方面来说,心里肯定有许多鲁迅在《一件小事》里所说的“皮袍下面藏着的‘小’”,与王先生交往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敢隐藏这些“小心思”,因为那是白费功夫,王先生都会知道的。所以也就不费心思隐藏什么,都实话实说。当然这些实话中,也有一些比较好的东西。这样,我肚子里“好的东西”和“不好的东西”王先生都看到了,这样他倒还挺能接受我的这一套,“好的”能接受,“小的”也不嫌弃。

当然,我与王先生相识相知,还是离不开语文的。我在20世纪90年代《教育研究》上看到王先生一篇讨论“语感”的文章,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在自己的一篇文章里引用了王先生的一段话。然后王先生就按照文章后附的地址给我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我与王先生就是这样认识的。以后我们在语文教学方面多有讨论,也都能在对方的论述中找到自己想说却还没有说清楚的东西,于是相互肯定、相互赞赏。

实际上,就做学问的方法而言,我与王先生有很大不同。王先生有极好的领悟力,所以他对于语文、语文教学凭的是直抵要害的“洞察”,言简意赅。而我则凭一股蠢劲,喜欢做细密的推理;又担心别人不理解自己,层层叠架,回环往复。所以,读王先生的著作,不断有发现的欣喜,语言的快感。而读我的文字,恐怕是痛苦多于快乐,艰难多于发现。

但是,我与王先生之间的各种不同,都没有影响我们两个人惺惺相惜。现在回头看近30年的语文教学改革,客观地说,基本源于王先生以及其他一批学者共同努力所开创的新语文教学观。这种新的语文教学观,核心是建立一种动态的语文本质论和语文认识论:语文不是静态的知识体系,语文是一种言语实践过程。正因为语文是一种言语实践过程,所以它与人的生活、情感有密切的联系,与社会也有密切的联系,于是得出了关于语文的第一个命题:语文的人文性质。正因为语文是一种言语实践过程,所以语文课学习静态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大量的语文实践活动贯穿语文课堂,于是得出了语文的第二个命题:语文的实践性质。

这两个命题现在看来似乎都是常识,但在当时可是石破天惊。最近学校教学改革,我又重新学习新颁布的课程标准,读到语文学科时看到了不少新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新课标理论是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持续近30年的“语文教育新论”中生发出来的。其中王先生的历史贡献很大,新课标里一再提出的“语感”直接来源于王先生的专题研究《语感论》,现在大家都在谈论的“语文任务”,也离不开王先生关于“言语实践”“言语内容”“言语形式”的论述以及关于语文本质的一些开拓性新观念、新方法。

历史总是这样,后人轻轻道来的一些概念,当年曾有过艰难的构建,现在人们的一些常识性认识,当年淹没在理论的重重迷雾中,需要前人条分缕析才得以见天日。

我觉得在现代语文教育进入新阶段时,再来谈一谈王尚文先生,是有历史意义的。所以,我写下以上的话,谨向王尚文先生致敬,并纪念我与先生的语文情谊。

(作者系上海新纪元双语学校校长)

《中国教师报》2023年03月22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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