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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忆里重逢

发布时间:2023-09-04 作者:陈晓雁 来源:中国教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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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世纪80年代浙西的一个小山村,幼儿园在村子最西面的一个小土坡上。我的幼儿园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姓陈。陈老师有一架木质的旧钢琴,她会弹、会唱,琴的声音闷闷的,但不影响我们唱唱跳跳。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动物头饰,我的是一只小兔子。儿童节到了,陈老师帮我们编排舞蹈,那时跳的是《小螺号》《娃哈哈》,陈老师就用那架旧旧的琴来伴奏。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冬天的早上,背阴的山坡上很冷,地面都结了霜,陈老师干脆不上课了,领着我们走出幼儿园的大门。我们就像一群小鸡,一路唱着跳着下了长长的台阶,路过山坡下的“岭下大礼堂”,再沿着马路来到村里空地上。我们围着圈唱歌、晒太阳、击鼓传花。那个冬天的早上真是又暖和又美好。

现在,陈老师已经50多岁,虽然她已经搬进城里,但是山坡上那个幼儿园还在。母亲说,现在村里人少,本来幼儿园可以关门了,但陈老师还是自己掏钱维持着幼儿园的开销,自己开中巴车接送邻村来上幼儿园的孩子,自己爬上屋顶清理大水杉树的落叶……

陈老师叫陈宝青,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 ❷ ———

我的小学与幼儿园在同一个山坡上。

一年级的老师是同村的一位男老师,也姓陈,高高的、瘦瘦的,笑起来声音爽朗。那时我们是复式班,同一间教室有三个年级,一个年级一组,至于上课的内容早就不记得了。印象最深的还是陈老师课间与我们玩耍的情景:男孩子在操场的泥地上玩弹珠,陈老师也一起玩;女孩子在教室坑坑洼洼的桌面上掷石子,陈老师也加入进来;全班同学一起玩跳格子,陈老师“大度”地允许我们在教室外的连廊上用粉笔头画格子。

农忙的时候,陈老师会回家帮忙,就让他的父亲来代课,我们叫他“老陈老师”。老陈老师没有那么瘦,总是笑眯眯的,他说午睡最要紧,所以让我们睡在桌上。教室的桌子不够用就在教师办公室的桌上睡,我就在陈老师办公的桌上睡过;还是不够用,老陈老师说:离家近的回家午睡也可以。

老陈老师讲故事最拿手,他讲《山海经》的时候从来不看书,那些故事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冒出来。有一次他讲了一个癞头抓虱子的故事,后来我猜想可能来自《阿Q正传》,只是老陈老师对故事进行了“添油加醋”。他总是讲一半,然后笑眯眯地说:“明天再讲嘞!”

前几年,老陈老师去世了,这不禁让我再次想起听故事的那些黄昏。

    ——— ❸ ———

上了中学,初三教我们的是童老师。

童老师是语文老师,但印象最深的是他教我跳高。有一次学校运动会,我报了一个跳高的项目。童老师便来教我跳高——他先给我示范,叫我从自己的右前方起步跑弧线,最要紧的是步子不要乱掉。虽然练习得还算熟练,但是快要比赛时,我还是紧张得几乎哭了出来。童老师叫我不要慌,他说:“他们就是个子高一点,其实都不太厉害。你弹跳力可以的,管自己就好。”

“管自己就好!”我默默对自己说。我磕磕绊绊挤进最后一轮,童老师就在人群里看着,周围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太阳底下,我有点晕眩,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最后,我有惊无险地跃过了那根横亘在面前的竹竿,拿了全校跳高第一名,那是我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刻。

时光荏苒,初中毕业已经34年了。34年,足够让法令纹爬上一个少年的脸颊。

去年,我们相约去看童老师,我特意去学校农场采了新鲜的花——那是一束向日葵。

    ——— ❹ ———

一首歌这样唱道: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如今,我已经告别学生时代太久,已经成为一名在教育的田地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师。由衷地感谢这些给我鼓励和美好回忆的老师,无论在哪里——即使在回忆里,我们总能重逢。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学生时代那些往事重上心头。

(作者单位系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闲林和睦小学)

《中国教师报》2023年09月06日第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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