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当年勤絮语

风雨交加，折断了杨柳的枝条，子规的啼叫声如同母亲的叮咛，充满了深深的关爱和忧虑。回首过往，我曾抱怨那无休无止的叮咛。那时的我渴望自由，渴望耳根清净，对母亲的关怀和叮咛无比厌烦。虽然在母亲身边40多年，但是却从未给予她帮助和慰藉，没能尽长女的一份孝道。

我追逐着风雨，追逐着自由，却忽略了那份来自母亲的深深的爱。当风雨渐歇，杨柳重新挺立，我却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那熟悉的一声声叮咛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我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忧愁。我开始怀念那份关怀、那份叮咛，那是母亲对我无尽的爱。

“口渴了吧？进屋喝口水吧”“肚子饿了吧？进来喝口粥，既解饥又解渴”……每逢圩日，干完农活回来的母亲总会坐在自家门口，一边摇着蒲扇纳凉，一边盛情地大声吆喝，邀请赶集回来的乡亲进屋喝口粥、吃碗面。许多时候，老辈舍不得在集市上花钱买一碗粉充饥，更舍不得花钱买一口水解渴。深谙此事的母亲，每逢圩日便早早起床，煮上一大锅特色粟米粥、白粥和开水，炒几大碟时蔬，免费招待赶集的人们。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独留我几许愁。愁的是那份已逝去的关怀，愁的是那份渐行渐远的母爱。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要尽到“长姐为母”的职责，做母亲的左膀右臂；我还要做母亲的暖阳，为她照亮每一个角落。一天，姨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妈劳累一生还没享过一天福，一声不响就走了……”当时，我紧紧抓住姨妈布满老茧的双手，泪如泉涌地扑进她温暖的怀抱。

我多么渴望再次听到母亲那熟悉的声声叮咛，多么渴望再次感受那份来自母亲的爱。午夜梦回，枕边一片润湿，梦中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不厌其烦地反复嘱咐我：“做人一定不能忘恩，多找机会报答对我们有恩之人。”声声叮咛、句句嘱托，那是母亲特有的勤劳、质朴、良善，那是大山般的厚爱。

我知道一切都无法重来，只能跪在母亲坟前捧着一掬黄土垂泪，望着那堆高高垒起的新坟。我写下了一首《清明祭母》：“清明雨急促归期，几许香烟几许诗。最忆当年勤絮语，如今独坐悔方迟。”

（作者单位系广西容县容州镇第六小学）

《中国教师报》2025年04月02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