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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课程意识觉醒与价值审视

发布时间:2019-01-03 作者:本报记者 白宏太 来源:中国教师报

2018年,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呈现出许多新样态。随着教育国际交流的增多,教育工作者尤其是中小学教师视野日渐开阔,在比较中逐渐从“拿来主义”走向自我建构。中国风格的课程理念、课程实践、课程自信不断完善着课改的“中国方案”。

2018年,中国现代社会发展的重要时间节点,既是沉思与回顾之年,也是开局与展望之年。

从这样的宏大背景聚焦到基础教育课程建设,我们可以异常清晰地看到,经过新课程改革多年的观念洗礼,当下的中小学课程建设从观念到实践层面都有许多新成果、新发展、新变化,当然也有与困惑、反思相伴产生的新问题、新挑战。

回顾2018年,我们可以发现,从中小学校、教师到相关的教研人员,大家的课程意识在逐渐觉醒,从课程建设的主体性、目的、功能、实施路径到价值提炼,都有了更为鲜明的自觉。课程建设成为学校内涵发展的关键地带,被倾注了极大的热情,也凝聚了更多的智慧,催生出许多令人欣喜的新尝试。

但同时,在这样蓬勃发展的态势下,我们同样能感受到人们在课程建设上的焦虑与困惑。一方面,随着认识的深入,如何摆脱过去粗放的、低水平的课程建设,推进课程建设的高水平发展,面临着许多亟待解决的新问题;另一方面,随着实践的积淀和视野的开阔,人们对课程建设和教学改革多了一份理性的审视,在反思、比较、甄别、取舍中建构着对课程的新理解。

这里通过回顾中小学课程建设中的创新成果和典型事件,结合记者的所见所思,希望对一年来的中小学课程建设脉络作一些趋势性的思考。

回归育人根本,课程改革目标更为清晰

2018年教师节,全国教育大会召开,习近平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对党的教育方针进行了清晰而系统的阐述。

我们从中可以看到,“人”被摆到了极其重要的位置,教育的工作目标是“凝聚人心、完善人格、开发人力、培育人才、造福人民”,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这是新时代教育发展的总体目标之一,也应是课程改革的根本目标和基本价值遵循。正如教育研究者成尚荣在评价当前的课程改革时所指出的:

“课程改革从本质上讲具有工具价值, 而其目的在于学生发展;学生发展是课改的旨归,假若离开学生,课改就毫无价值和意义;课改不是为少数学生, 是为‘每一个’学生、 为‘每一个’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不是只为学生当下,既要着力于现在,又要着眼于未来,促进每一个学生可持续发展、终身发展。”

也可以说,学校的课程改革首先要想清楚为什么出发,只有目标明确,在课程建设的过程中才不会迷失方向,才不会本末倒置或停留于表面文章。

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劳动”作为“五育”之一被再次强调。然而在许多学校,劳动教育一直缺位。但同样,在一些有远见的学校里,劳动教育作为重要的课程建设平台,通过精心设计,劳动课程变得生机盎然,深受学生喜欢。

地处河南省郑州市的艾瑞德国际学校就是其中之一。这所学校有一片农田,每班学生都有一小块“责任田”,师生们根据四季规律种植不同的农作物,用自己的双手劳作和创造。

“农场即育场,过程即课程,田地即天地”是艾瑞德的教育理念,他们将书本知识带到田间地头,让学生所学知识立体化、生活化。谈及此举,该校校长李建华说,“离开劳动,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

一门生动鲜活的劳动课程,让学校找到了教育的“诗和远方”。据了解,在艾瑞德国际学校,家政劳动课程、校园劳动课程都是学生成长的载体,他们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主评价,让劳动贯穿于学校生活的每个角落。

这样的课程之所以令人由衷赞叹,是因为课程背后清晰的育人目标,契合了学生的成长需求,也创造性地呈现出教育者的理念。

像这样,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校和教师开始意识到,课程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闭门造车式的主观臆想,更不是脱离学生实际的空中楼阁。课程因学生需要而诞生,是育人的载体,有什么样的育人目标,就要努力创设与之相呼应的课程。

在广东省深圳市,宝安中学(集团)外国语学校从建校之初就做了一件富有前瞻性的新尝试——基于多元智能理论,为每个学生进行科学的入学测评,画出每个学生的禀赋“雷达图”。

“我们都说为了每一个学生的发展,如果不清楚他们的教育基础,又怎么能为他们提供适合的教育呢?”宝安中学校长彭锻华说。

通过科学测试,教师们真切地发现,每个学生基础不同、禀赋不同。基于这样的了解,学校因材施教,开展不同的社团活动,尽可能为每个学生提供适合的课程。

这样的典型案例启示我们:课程建设必须有自己的“根”和“魂”,那就是一所学校对育人目标的理解,对学生发展的认知。缺少了科学的育人理念支撑的课程建设,犹如“盲人骑瞎马”,将是十分危险的。

走向智慧生成,课程实施形态更加多元

2018年8月,新一届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的拟授奖名单公示,立刻引起专业人士的一片惊呼。说是教学成果奖,放眼望去,获奖的多是大大小小的课程建设成果。

别的且不说,就以拟授特等奖的两项成果来说,其一是上海市义务教育阶段数学课程改革的典型经验,其二是重庆市巴蜀小学基于学科育人功能的课程综合化实施与评价。再顺着名单往下看,既有学校综合性的课程建设成果,也有创新性的学科课程项目,更有特色化的校本课程设计。

真可谓是“教学搭台,课程唱戏”。无怪乎一位校长看后感慨地说,这年头,要是在课程上没有点儿自己的东西,就感觉办学上“低人一等”似的。

毫无疑问,课程建设已经成为一大批有理想、有追求、有智慧的学校教育者的创造舞台和个性化表达。特别是随着国家三级课程建设策略的推进,学校被赋予了更大的课程创造空间,主动性和创造性被充分激发。

以重庆谢家湾小学的“小梅花课程”为例,学校融合三级课程,把国家、地方、校本的十几门课程整合为7门课程,分为语文漫道、数学乐园、科学探秘、英语交流、体育世界、艺术生活以及品行修养。在此基础上,学校重新设计了涵盖小学所有学科的校本课程,形成了环境课程、社团课程、学科课程三位一体的小梅花课程体系。

改革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在谢家湾小学,学生们用在校60%的时间完成所有学科学习内容,每天下午都是专题活动和社团活动,孩子们自主选择、独立思考、主动参与。

“通过这样的变革,学科减少了,交叉重复减少了,与孩子的实际生活不相吻合的内容减少了。真正从‘教材是我们的世界’,走向‘世界是我们的教材’。”谢家湾小学校长刘希娅说。

可以说,伴随着新课改的推进,近些年,有一批学校、校长和教师有了明确的课程意识,他们用智慧、热情与自信,开始对课程进行校本化、生本化的创造,让学校的课程生态呈现出摇曳多姿的丰富图景。

随着国家三科统编教材的推出,课程体系国家意志和国家基本要求的意图被强化,就像成尚荣所预判的,“意味着教材建设将进入新阶段”。相应地,这必将引导学校和教师在课程的实施形式上发挥更大创造性。

以近年来备受瞩目的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三小为例,学校最大胆的尝试就是打通教室之间的墙壁,把传统的班级变成了“三室一厅”的班组群,这样的改变不仅仅是学习方式的转变,也是课程实施形态的全新改变。

“学习内容既有国家教材,更有基于国家教材的、源于孩子真实世界的问题。”中关村三小校长刘可钦说,“这样一种师生关系的重构,为跨学科学习、教师之间协同教学提供了更多可能。”

在这里,课程空间的改变,产生了许多新的课程资源,催生了课程形态的变化。学校将课程分为6个课程群,按照三层六类的方式进行课程管理,相邻的学科可以一起学习,混龄的孩子一起探究,不同学科的教师一起上课。

同时可以看到的是,为了让课程适合孩子,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尝试打破传统的学科壁垒,通过学科融合或综合学习的方式,让孩子在更自然、更开阔的课程实施背景下学习。

反思开发乱象,课程建设走出“膨胀期”

这些形形色色的课程创新实践充分说明,对更多优质学校来说,他们早已不满足开齐开足国家课程的“低标准”,也不停留于有几门特色课程作“点缀”,而是以课程为载体和平台,尝试对学校教育进行整体性变革。

相信这种自下而上的课程改革潮流,必然会像“百川到海”一样,形成一种强大的推动力,影响着新时代课程改革的走向。

但也必须注意的是,这样自发的、校本的课程建设路径,也存在着一些值得反思和纠偏的新问题,表现出一些盲目、无序的课程开发乱象。

诚然,就像有人所言,现如今一所学校如果没有开发出几门像样的校本课程,似乎就是不合格的。于是,校长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课程开发的焦虑,在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理念的鼓动下,不禁进入一种课程建设的“盲动”状态。

“在‘课程超市’‘超级课程学校’等理念下,滋生出许多伪课程、假课程、垃圾课程、短命课程、闪电课程……”北京市京源学校原副校长孙清亚反思说。

对于这样的乱象,孙清亚称之为“课程膨胀期”,他概括出了4种课程开发乱象:滥用“活动即课程”理念,把学校一切活动都说成是课程;“课程开发”界限模糊,导致开发对象不清晰;课程概念认识肤浅,导致课程门类鱼龙混杂;课程开发过程缺乏文化审视,热衷于“拿来”或“舶来品”。

这4种课程开发乱象,无疑直指一些学校的“软肋”,也会让一些校长或教师在“揽镜自照”中感到汗颜。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反思又代表了作为学校课程开发者和实施者的清醒认识,需要肯定的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校在反思中进行改进,希图走出“课改膨胀期”。一些学校在课程建设上不再热衷于做“加法”,而是开始做“减法”。

在四川省成都市双林小学,学校将传统的9门学科进行整合后,推出了“阅读与生活”“思维与科创”“健康与成长”“口语与交际”“艺术与表现”等5门全新的课程。

“学科课程过早分化、学科之间老死不相往来、课程内容重复交叉、课业负担过于沉重。”双林小学课程研发中心主任王维令说。为此,他们对传统分科教材中的碎片化、重复性内容进行整合,通过节约知识学习的时间,为孩子减负,希望学习的过程回归到培养孩子的“核心素养”上来。

相应地,即便是社团活动课程或拓展性课程,学校的关注点也不再是越多越好,而是基于学校自身的办学理念实施统整,让课程更适合学生的需要。

在深圳市行知小学,校长满小螺和教师们开发了“1+1综合素养课程”体系,即一门国家课程加一门校本课程,形成语文+阅读与演讲、数学+理财、英语+英语剧场等12门校本课程,并将其植入国家课程,在不增加课时的前提下,确保课程实施全员化、常态化、系统化。

谈及改革初衷,满小螺认为,课程建设应“整合资源、轻负高效、少而精要”。为此,学校有效整合国家课程和学校资源优势,将外来资源和学科紧密结合,逐步开发出少而精的课程系统。

值得注意的另一个现象是,许多学校也不再将课程开发定位于学科课程的补充或延伸,而是从学生核心素养出发,设计出更为基础性、综合性的校本课程。

广东省广雅中学着眼于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校长叶丽琳和几位教师共同开发了一门融合课程。这是一种在主题学习式下融合多门学科知识的课程。课程从大航海时代讲起,引导学生思考:大航海为什么会发生?它带来了哪些物种交换?它对后来的工业革命有何影响?

由问题出发,叶丽琳旁征博引,从丝绸之路讲到郑和下西洋,从四大发明讲到十字军东侵,从马可波罗游记讲到麦哲伦航海……这一课程让学生“脑洞大开”。原来分属于历史、地理、政治、生物、化学的、貌似碎片化的知识,其实都有内在联系。他们从中获得的是极其可贵的思维训练。

“除了高考,学校教育还应有更高的‘品位’。”叶丽琳说。通过这样的“下水课”,她希望教师超脱学科与功利的羁绊,“为未来而教”。

主体意识增强,课改“中国特色”在比较中凸显

2018年4月,在北京师范大学实验小学,一场小型的国际教学研讨会正在进行。研讨会的主题是“芬兰开放课堂”,来自芬兰的几位教师相互合作,为中国同行上了四节下水课。

这四节课最大的特点,虽然是英语、数学、音乐、手工等四个不同科目,但都围绕着“动物”这一主题进行,课程内容巧妙衔接,前一节课的内容又成为下一节课的生成性资源。整个课堂充满了童趣与生活气息。与国内当前的融合课程相比,芬兰教师让我们看到了课程整合的另一种可能。

课后,北师大实验小学副校长马骏感慨地说:“我们在课程整合上也有类似的尝试,比如我们开发了二十四节气课程,也是以多学科融合的主题教学方式展开。我们看到了中芬在课程改革上的异曲同工之处,也得到许多新启发。”

放在当下课程改革的大背景下来审视,这样的国际性教学研讨就具有了多重意义。

就在今年初,一个消息在国内流传开来:芬兰将在中小学取消“学科教学”。但随即有专家站出来辟谣:这是个“假消息”,至少不是全部的真实情况。芬兰虽然多年来尝试“全科教学”和“不分年级教学”,但分学科教学仍是主流。

也因此,像北师大实验小学这样,通过近距离的观察与交流研讨,了解真实的芬兰课改状况,显得及时而有必要。

应该说,近年来,随着教育国际交往的增多,中国中小学校长和教师的视野日渐开阔,也在国际教育的比较与甄别中,增进了对课改的深入理解和教育自信。

过去,我们的课改言必称芬兰、丹麦、美国。与之相比,今天许多中小学已经逐渐摒弃了“拿来主义”,主体意识越来越强烈,开始尝试建立起课程改革的“中国表达”。

以STEAM课程在国内的发展为例,近几年,STEAM课程被介绍到国内后,迅速被接受,许多学校以此为契机,将它作为课程整合、培养学生综合能力的一个绝佳途径。

但我们也看到,在STEAM课程的建设上,国内的许多中小学既借鉴了国外的课程理念,又能够因地制宜地开发出自己的特色,基于自己的育人理念形成独到的经验。

在上海市卢湾区第一小学,教师们在专业技术人员的支持下开发出了培养学生创新素养的“云课堂”。借助“云课堂”,学校自主设计了“云厨房”“梦想馆”“vava实验室”“彩云阅读”等探究型课程,让学生走出课本、走出教室、走出学校、走向社会,通过信息技术的辅助整合各种课程资源,实现随时、随地、随需的课程学习。

这样的课程建设,既与STEAM课程有内在联系,又不是简单地模仿照搬,形成了本土化的课程创新经验,令人耳目一新。

实际上,还可以看到,在借鉴STEAM课程的过程中,中小学校长和教师冷静了许多,对其质疑和批评的声音一直存在,如何克服“水土不服”和理念误导等都是大家边实践边思考的问题。

与此同时,无论是STEAM课程所代表的“做中学”理念,还是多学科融合、项目式教学及开放式的课程实施,在时下的中小学课程建设中都已经被广泛运用。

在北京市芳草地国际学校远洋小学,教育戏剧是一门列入学校课程表的综合课程,也是一门让孩子舍不得下课的特色活动。

这门课为什么受孩子欢迎?在教育戏剧课程中,孩子们自创绘本、自编剧本,自己分配角色、设计道具、分工合作、相互接纳。课程不仅融合了语文、艺术、心理健康、品德与生活及手工等内容,而且成为孩子们展示自我、表达自我、发展自我、悦纳自我的一个平台。

“许多教育戏剧的内容是从生活中来的,让学生去思考、判断、设计、创造、表演。”远洋小学校长于亚玲说。

类似教育戏剧的生活化、活动式、开放式的综合性课程,如今在许多中小学都已经成为常态,课程背后蕴含的是一线校长和教师课程建设主体意识的觉醒。

这一切也使得校长、教师在比较与借鉴中,逐渐建立起中国特色、中国风格的课程建设路径和课程理念,在此基础上不断完善课改的“中国方案”。

《中国教师报》2019年01月02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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