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理解观课议课的“关系发现”

前不久，有教师阅读了陈大伟教授的书后给他发来信息说：“要真正学会观课议课并不简单，需要深厚的背景知识。您说的‘发现关系’，其实也需要教师拥有哲学思维方式和开阔的理论视野。对吗？”对此陈大伟教授特别撰写了一篇文章予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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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课议课强调认识联系、发现关系，是我从“经验+反思=成长”的公式中受到的启发。

关于经验，杜威有过这样的表达：“一个孩子仅仅把手指伸进火焰，这还不是经验；当这个行动与他遭受到的疼痛联系起来的时候，这才是经验。从此以后，他知道手指伸进火焰意味着烫伤。”“手伸进火焰”的行动和“手被火烫伤”的结果是孩子的经历，发现“手伸进火焰”的行动与“烫伤”的结果有一定的联系，并因此调整未来的行动——以后不再把手伸进火焰，这就获得了经验。

课堂教学的核心要素是教和学、教师和学生、教的活动与学的行为和效果，其中教和学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观察课、研究课的任务在于发现教和学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是如何相互影响的；研究的目的是用这样的发现规划和设计未来的行动，让未来的行动更有效果和质量。比如，我们可能发现：教师在课堂上生气发火和学生情绪低落的现象，由此去发现“教师在课堂上生气发火是否是导致学生情绪低落的原因”，如果发现之间有明显的关系，今后要避免学生情绪低落，教师就应该“尽量避免对学生发火”。也可能发现，教师用合作学习的教学方法，学生在课堂上参与机会更多，由此获得“要让学生更广泛参与，可以采用合作学习的教学方式”的经验。

这样的教学关系发现，核心点在于以学论教，从学生的角度出发。比如学生学得好，要问问与教师的教有什么关系？如果与教师的教有一定关系，就要问这样的关系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再如，如果学生学得不好，就要问背后又与教师的教有什么关系？应该怎样改变？

可以说，研究的本质就是关系发现、因果发现。比如，苹果为什么会落地？牛顿发现苹果与地球之间存在引力，进一步研究发现物体之间都存在引力，这就是万有引力。朱自清在《匆匆》中写“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为什么会“头涔涔而泪潸潸”？因为“过去的日子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意识到“时光匆匆”“留不住时光”后，作者选择往后的生命“不能白来一遭”，要留下生命的“痕迹”。从这样意义上来讲，关系发现也可能是人生反思和成长进步。这也就有了所谓的哲学意识和思维，在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看来，“任何立足于人类存在问题和存在境况来发展自己问题的哲学，都有资格叫哲学”“追求生命的存在意义的展开，就是哲学”。

就教育研究而言，陕西师范大学教授郝文武在《教育学的科学化和合理性——论近年来我国关于教育学研究方法的反思》一文中说：“教育行为只能在目的和手段关系的框架中才能得到理解。教育科学并不只是一种描述事实的科学，而是一种分析目的和手段的科学。”教育研究就是发现与分析“目的和手段”的真实关系，并由此思考“怎么做”问题。

就观课议课改进课堂教学而言，我以为核心是发现教学选择的依据、教学选择、教学行为、教学效果和教学带给学生的影响。发现这样的关系需要理论、需要经验、需要方法。很显然，视野越开阔，研究能力越强，经验越丰富，研究也就可能越有成效。

（作者系四川西部教育研究院院长）

《中国教师报》2024年02月07日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