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我会到母校任教。
先说说童年。那时候,我所在的临沂市第三小学还有学前班,教室地面铺的是方砖,冬天取暖用的是蜂窝煤炉子。学前班班主任姓范,又黑又高。令我记忆深刻的是,她自费买了一筐苹果发给我们。苹果很小,也不是很甜,但伸出小手接苹果的那个瞬间,让我永生难忘。不久前,是我的37岁生日,我给班里每个孩子买了一个小本子,这其中饱含的师生情就从范老师那里沿袭而来。
31年前,博雅楼还是几间低矮的平房,王成军老师的头发还是黑黑的,血气方刚,帅气十足。还记得第一次上课,我端正的坐姿以及双手递交作业的礼貌动作,受到王老师的表扬。至今,我所教班级的孩子都有一个习惯,交作业的时候双手呈上,我也会双手接过。我想,传承是什么,也许并非是宏大的文化,仅仅一个动作就足以铭记一生。
记忆中,年轻的王成军老师声如洪钟,眼神犀利,器宇轩昂,写一手非常漂亮的粉笔字。他很严厉,爱憎分明。我第一天来母校工作,得知竟然与恩师一个办公室,内心十分惶恐。实际上,我很感激这种严厉。一次校长问我,提到母校你最先想到什么?我说,我会想到一棵挂着角铁的合欢树,还会想起一次停电,数学老师刘维启坐在走廊里,头发剃了一半,满身头发茬维修电闸的一幕。人活着,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同理,一个孩子记住的学生时代,不是几篇课文,几个单词,而是几个瞬间。
有了这几个瞬间,我的童年清晰而温馨。
幸福的事情还有许多,比如女儿随着我的工作调动也来到我的母校读书,整个小学我们俩6点起床,6点30分来到学校。我在办公室给女儿上一堂一个小时的“私房课”,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到浩瀚亿万年的天文,从动物植物美学到BBC国家地理纪录片……作为一个父亲,日复一日的坚持便是我对女儿最大的“爱”。
古人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身为班主任,对学生有“教”的义务和重任。因为自己爱好写作的缘故,带班之初我就有了“打造临沂三小写作中的黄埔军校”之宏愿。愿景很大,道阻且长,所以没敢声张,只有默默去做。我鼓励学生父母周末陪孩子去新华书店看书,周一回学校分组交流阅读心得。有的家长告诉我,开始他们在书店给孩子“摆拍”,时间长了,觉得来都来了,那就好好读吧。除了阅读,我也鼓励学生写作。不久前,《意林》杂志社在我们班设立了小记者站,两位学生的诗作发表在《意林》少年版。除此之外,从一年级开始,每到春节我都会亲手给家长写一封信,谈谈孩子的学习,寄予来年的希望。
每周无论多忙,我都会去新华书店看书。要求女儿读书,我必须自己先读书;要求学生读书,我必须自己先读书。读书是我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因为喜欢读书,我后来开始写书。记得有一年,我还在镇上教书,工作之余在镇上一个网吧写完了小说《寻龙记》。作为一个喜欢写作的教师,假期是写作的黄金时间,《神奇蚂蚁笔》是我在寒假没有暖气的二楼写完的,《写给中国儿童的昆虫记》是利用一个暑假写完的。
读书、教书、写书,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活。这也是我的梦想,我为这个梦想时刻努力、奋斗。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临沂市第三小学)
《中国教师报》2018年11月14日第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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