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一带一路”进一步促进学生流动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战略要求。作为国家对外开放重要组成部分的教育对外开放，对于促进教育高质量发展，提升中国教育国际影响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发挥着重要作用。2020年6月，教育部等八部门出台《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指出教育对外开放是教育现代化的鲜明特征和重要推动力，要主动加强同世界各国的互鉴、互容、互通，以形成更全方位、更宽领域、更多层次、更加主动的教育对外开放局面。

《意见》明确提出打造“一带一路”教育行动升级版，扩大教育国际公共产品供给。“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极大提升了包括教育在内的对外开放的广度与深度。2023年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10周年，在新时代新的发展阶段，深化教育对外开放，发挥国际教育在开展人文交流、民心互通与增进相互理解及塑造更为理想的外部关系等方面的作用，需要将当代国际教育发展与国家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进一步结合，增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国际教育的系统理论研究，特别要思考与确立未来国家国际教育战略行动路线和重点，增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的教育交流与合作。

促进全球化时代学生国际流动：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重要基础

学生的流动与交换，一直是人类历史的一部分。20世纪后半叶，以日益增长的全球资本扩散、网络通信技术的进步与一系列全球问题的出现等为主要特征的全球化时代，个体所负载的知识、技能、信息、心灵及思想等的流动，是全方位的互动、扩展与传播的显著表现。越来越多学生开始在全球范围进行各种形式的跨文化旅行和专业学习。学生在全球范围的流动，已成为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最典型和最显著的表现形式。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预估，全球范围的学生流动总体呈现增长趋势。截至2020年，国际学生人数为700万人，预计到2025年底，人数将达到780万人。

传统的国际教育理论与实践，一般将学生在全球范围的流动置于教育国际化与教育全球化概念范式下分析，视其为教育回应全球化影响最活跃的因素，是院校及政府促进教育国际化的主动创新策略、活动要素或评估指标之一。在当前国际形势剧烈变化的时代，需要突破既有的理论框架，从承载未来全球化人才培养、促进人类文明文化对话与推进国家公共外交影响力的角度重新审视学生的全球流动现象。

近年来，国际力量对比出现革命性变化，与学生国际流动并行增长的是流动带来的不平衡与不平等，反映了全球化背景下国际教育更加激烈的竞争与复杂的现实。当前，学生全球流动的研究主题呈现经济的、政治的与文化的多元复杂意蕴。建立公平与可持续发展的学生全球范围的流动格局，不仅在学生未来人生成功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更具促进跨文化理解及重构全球关系等人类发展战略意义。不同民族文化与国家地区的学生全球流动，是面向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发展的题中之义。“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为我国新时代推进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全球流动为重点的国际教育发展战略指明了发展方向与建设任务。

确立学生流动优先的国家战略：国际教育实践的广泛共识

20世纪以来，主要发达国家实施以学生全球流动优先发展的竞争性国际教育国家战略，不断重塑学生全球流动格局，这是时代背景、国际关系及理论意识形态等许多因素变量的综合影响与作用的结果。许多国家或地区依据其自身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发展现实需要，形成了多样性的国际学生流动动因考量，尤其是西方国家从学生国际流动中获得多重优势。

例如，欧盟积极推进伊拉斯谟+（Erasmus+）计划，在2014年-2020年间向200万名大学生与30万名教职员提供奖学金，并资助13.5万名学生与教职员在欧洲各国与其他伙伴国家进行交换学习；美国国际教育协会推行“新世代留学”（Generation Study Abroad）计划，旨在实现留学人数的倍增；澳大利亚与新西兰政府以学生交流交换为主要目标，分别实施了“新科伦坡计划”（New Colombo Plan）与《国际教育战略2018-2030年》；日本在2014年启动了“飞翔吧！留学日本”计划；英国政府于2013年开展了为期5年的“英国走出去策略”（UK Strategy for Outward Mobility），其愿景是在2020年让26%的大学生拥有包括国际志工、实习、交换或留学等在内的国际流动经验；瑞典则提出力争在2020年实现应届毕业生中具有国外学习或实习经验者比例达到25%。

目前，经过10年的发展，“一带一路”倡议迄今已吸引了世界上超过四分之三的国家和32个国际组织参与其中。在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新的时代使命的进程中，我国教育对外开放要努力实现高质量内涵式发展，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拓展学生国际化合作领域与国际教育议题，充分挖掘与积极学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国际化发展的经验，认真制定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全球流动优先的国际教育战略计划，在新的全球经济竞争与国际格局背景下，寻求国际教育交流与合作的突破，重塑学生全球流动在国家改革开放大局中扮演的角色与发挥的作用，以促进民心相通为重点，强化国家软实力，进一步提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流动对我国教育对外开放的贡献度与影响力，从而进一步提高国家形象与国际影响力。

增强“一带一路”沿线学生流动：教育对外开放新格局的重点方向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学生流动是“一带一路”国家间经济文化合作的重要内容与组成部分。2016年，教育部发布《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正式启动了中国参与“一带一路”高等教育交流合作的实践。2019年发布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及其实施方案中，明确指出推进“一带一路”是开创教育对外开放新格局的重要抓手与路线图。为了切实推进国家国际教育战略，构建以“一带一路”倡议为主体、以中外人文交流和教育国际化为两翼的行动路线，无疑需要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学生流动作为优先发展的领域与主题。“一带一路”倡议的根本在于民心相通，重点在于培养大量了解“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专业人才，加强与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人才互通。

当前，全球新兴市场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都在积极营造面向国际学生的友善的留学环境，这将导致全球学生流动市场份额持续加大，竞争更加激烈，中心与多极并存的全球学生流动国家网络格局渐趋显现。当前，尽管中国已成为世界学生流动的重要一极，但在全球国际学生市场中的竞争力优势还不明显。面向未来，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呈现出日益明显的多样性特征，正逐渐由单边交流向双边和多边交流发展，但在学生流动方面还面临诸多制度性障碍，相关国别与区域教育研究滞后于实践需要，学生流动的行动计划路线还需要厘清。未来，建设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流动优先发展的教育对外开放路径需要系统设计与重新思考，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寻求突破。

首先，突出人才培养为中心的教育交流价值。无论什么教育实践活动，都需要将人才培养质量放在中心位置，这也是教育对外开放的价值要求。过去以学生交流交换数量与经济动因为主的流动范式，逐步被注重“物有所值”的优质教育质量所取代。面向“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学生流动，应更加注重以人文交流与民心相通为重点的人的全球化能力的提升。

其次，统筹“向内”与“向外”学生流动关系。面向“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学生流动的国际教育战略，不仅要求中国积极对接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流动需要，以“一带一路”的推进和发展作为契合点和着力点，接收学生来华向内流动，同时也要推进中国学生重点流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在更广泛的领域开展学生国际教育交流合作与学业发展。

再次，加强学生参与全球流动能力的培养。全球日益深刻的信息化给现代人类带来诸多挑战，重构以人为主体的自由与自觉的发展，并以此推进不同文明与文化间的理解与互鉴显得日益重要。设计与思考“一带一路”教育交流合作的方向与制度路径时，要以国际交流过程中学生的发展需要与未来成功为起点，向他们施以积极的人文关怀与制度支持，将培育与培养学生的全球流动能力作为制度设计的重点。

最后，重视学生全球流动相关政策的协同。依托“一带一路”民心相通工程建设，从全球、区域、国家、院校、学生主体等不同层面，对学生全球流动相关的制度体系和政策进行整体系统变革，是中国当下和较长一段时期内国际教育战略的主要任务。希望通过政府、学校、学生和社会的多元努力，建立一种包容性的学生流动协同治理体系，履行与发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学生流动应承担的促进国家间民心相通、文明互学互鉴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使命。（作者 杨启光系福建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福建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教育学一般项目“百余年来国际教育发展进程中的意识形态问题研究”[BDA220036]阶段性成果）

来源：《神州学人》（2023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