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果”树

初春，校园里的雪渐渐融化。每天早晨巡视校园时，我都会发现学生小金驻足在一棵果树旁，有时测量果树高度，有时拉一下长枝条，有时数着树上的叶芽。小金对这棵果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我曾指导他亲手嫁接了3种不同的苹果。意想不到的是，这棵树去年竟然挂果了，一树三果让小金惊奇不已，我们将其命名为“三果”树。

“三果”树可谓小金的幸运树。

那是小金刚上初一的第二学期。忽然有一天，班主任向我反映，小金怎么也不来上学了，连续家访3天也无济于事。我猜想，他的家里一定发生了变故。原来，他的爸妈离婚了，爸爸在外打工，小金每天和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没太多时间管他，他经常不完成作业，整天打游戏，后来总是以各种理由请假不去上学。他爸爸直言实在管不了，还劝我放弃。我多次找小金谈心，他表面答应第二天来上学，结果进了校园却不进教室，还告诉我，一进教室就脑袋疼。小金索性就成了一位“自由生”，几乎天天和体育老师待在一起，帮助取器材，参加体育课。

那年春天，我倡议学校成立了园艺小组，聘请职业高中园艺教师和各村果农能手担任辅导员，指导学校热爱园艺的学生进行果树剪枝、嫁接，为职业生涯规划做准备，更为乡村培养劳动能手后备力量。

我们开始在辅导员的指导下学习嫁接方法，不知何时，小金悄悄来了，聚精会神地听着，“校长，小金不是园艺小组的”。有学生向我“举报”，我示意他们，别打扰他听课。

辅导员示范完毕，分组活动时，小金一会儿到这组看看，一会儿又到那组瞧瞧，遇到“笨手笨脚”的学生，他急得直跺脚。

“小金，你愿意参加园艺小组活动吗？”

“校长，我愿意，我家园子里有许多果树，都是爸爸嫁接的。”

“那你和我一组吧。”我边说边把工具递给他，他迫不及待地操作起来。我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别伤了手，他点点头。

“小金，你能保证嫁接的都能成活吗？”他愕然。于是，我再次讲解嫁接要领及注意事项，强调要找准嫁接时间。同时告诉他，回家可以通过网络学习嫁接技术，还可以请教爸爸。

“小金，你知道同一棵树上能嫁接几种果树吗？”小金摇摇头，睁大了眼睛。

“走，我们选择一棵山丁子树做实验，看看能不能嫁接3种果树。”我先示范一下，小金协助嫁接，后来两个枝条都由他嫁接完成。

“校长，我想再嫁接两个枝条，万一有的不能成活呢，这样保险！”我夸奖他想得真周到。嫁接完毕，我特别提醒他，等到结果时，来年一定要及时剪枝。我故意说担心忘记，请他务必提醒我。

自从嫁接完那棵果树，小金破天荒地按时上学了，早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来到果树旁，观察那些嫁接的枝条是否成活。一个枝条成活了，小金拉着我去查验一下；又一个枝条成活了，小金告诉我时乐得合不拢嘴。最后，成活了3个，成活率达到60%。接下来，小金又盼望着结果，他要见证一树挂3种果的神奇。我告诉他，当年是不会结果的，只有第二年才会挂果。我还告诉小金，要多向辅导员请教果树管理技术，千万不能放任不管，否则会半途而废。

庆幸的是，去年“三果”树挂果了。奇怪的是，小金再也没有逃学。

“校长，‘三果’树该剪枝了。”

“小金，谢谢你提醒我。”我和小金来到了“三果”树下。

“你知道果树为什么要剪枝吗？”我故意加重“剪枝”的读音，“果树剪枝就是剪掉弱枝条，留下生长枝，疏散枝条见阳光，为结果枝提供充足的养分，保证年年结出丰硕果实。也正像你如今改掉了许多坏习惯，未来人生一定会更美好。小金，祝福你，你终于长大了。”我笑着抚摸他的头，仿佛收获了一颗沉甸甸的果实。

这真是一树三果的妙用：剪除厌学症，嫁接新希望。

（作者系吉林省柳河县罗通山镇学校校长）

《中国教师报》2023年04月12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