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一种“有边界的热闹”

　　在幼儿园一日生活中，很多时候，“保持安静”已经成为一种集体要求。教师经常提醒幼儿“轻声说话”。自主游戏时，叮嘱幼儿“不要大声吵闹”；在户外场地，“慢一点”“小声点”的规劝也不绝于耳。幼儿的活动过程安静、秩序井然，仿佛是在证明“班级常规好，管理有效”。然而，我们不妨静下心思考一下：当我们习惯性地用“安静”来约束和衡量幼儿行为时，是否违背了他们的根本需求呢？

　　心理学家维果茨基指出，游戏能够创造学前儿童的“最近发展区”。当幼儿在最近发展区里自由探索时，他们会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分享自己的发现，在和同伴或成人的交流碰撞中迸发出火花。比如，几名幼儿在建构区一边搭积木，一边不由自主地大声说：“快看，我的城堡是最高的！”这是他们思维外化、表达自我、寻求认同的表现。两个幼儿在“小医院”角色游戏中因听诊器的使用而发生了争执，这不正是他们学会协商、碰撞观点与表达自己的宝贵契机吗？幼儿每一声欢笑和大声讨论都是他们成长的重要时刻，如果我们仅仅因为追求安静而限制他们的行为，就会剥夺他们自由发展和能力提升的机会。幼儿的游戏与学习，本质上就是在“喧闹”中进行自我建构和成长的过程。

　　其实，这种对“保持安静”的执着，更多是源于教师的管理便利与现实焦虑——担心吵闹引发混乱，担忧喧哗招致他人对班级秩序的负面评价。于是，区域活动变成了安静的“个人操作”，自主游戏变成了安静的“摆弄时间”，幼儿之间自发、热闹的互动减少了。在参观学习过程中，我曾见过一个场景：一个男孩在美工区用彩纸折出了一艘极为复杂的“太空船”，他的脸上洋溢着创造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想与旁边的小伙伴分享。他大声喊“你看我的‘太空船’……”话音未落，教师温和却坚定地提醒他：“小声一点，不要影响别人。”孩子眼中的光芒顿时消失了，他默默地坐回座位，满腔的分享热情与自豪感一下子都“安静”了。当教师把追求安静作为游戏和生活规则强行施加给幼儿时，游戏便失去了温度与价值。

　　优质的游戏活动绝对不是追求处处安静，而是教师和幼儿一起营造一种“有边界的热闹”，培养幼儿在不同情境中运用“合适的声音”的能力。这要求教师成为敏锐的支持者和智慧的规则共建者。

　　比如，教师可以把环境变为“无声的教师”。可以和幼儿一起在建构区、角色扮演区贴上“可以大声讨论”的图画标识，而在阅读区、科学观察区，则请幼儿画出“请轻声交流”的约定，用这种和幼儿一起做的环境暗示逐步替代教师频繁的指令要求。

　　还可以将规则转化为游戏的一部分。比如，开展“餐馆”游戏前，教师可以和幼儿约定：“今天，厨师和服务员可以用热情的声音来招呼客人，这是工作的声音，客人可以用轻柔的声音愉快点餐。”这种做法让幼儿从生活经验出发，把对音量的管理自然融入角色身份，慢慢内化为游戏规则。

　　如果幼儿因为“声音”而产生了冲突，教师应将此作为教育契机，引导幼儿“合理运用声音”。比如，可以在游戏后集体讨论：“刚才的声音一些小朋友觉得有点吵，我们怎样才能既玩得开心，又不影响其他区域的小朋友游戏呢？”这样做可以引导幼儿主动思考，尝试提出解决方案，让他们懂得集体生活中的文明交往规则。

　　（作者单位：联勤保障部队机关幼儿园）

《中国教育报》2025年12月14日 第0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