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与飞翔梦

马金莲的《小穆萨的飞翔》（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从儿童视角和经验出发，紧贴回族儿童的原生态的现实生活，生动有趣地描摹了回族山村里两位少年儿童的成长经历和精神面貌，承载了他们的精神渴望和梦想，展示了少数民族优秀的风貌习俗和文化图景。

小说讲述了生长在山村的回族少年穆萨，坚韧不拔地克服重重困难，终于制造出了一架可以真正翱翔的小飞机；弟弟尔萨凭着对民族文化和知识充满渴望与热爱，小小年纪便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作家怀着一颗赤诚童心，秉承现实主义的写作精神，从文本中的童年生活经验以及家庭成员之间的相处之道，都很容易找到“我们小时候”的影子。

小说追求在细节上对现实进行真实临摹。从羊的习性到放羊、接生羊羔仔；就地取材用红胶泥做“哇呜”；做木工活的流程——从工具到“熬胶”再到兄弟俩配合锯木材等方面，充分展示了具有西部回族特色的俗常生活和精神消遣，以及回族人民的吃苦耐劳、能工善作。而属于共同童年记忆的部分，更是不胜枚举：比如来自妈妈的警告——小孩玩火之后晚上会尿炕、大雪之后孩子们的游戏——赏窗花、套鹁鸽……这些细节是对童年经验和童心最有力的呼唤。

作家善于捕捉儿童或狡黠、或贪心、或侥幸、或执念的细密的小心思，构筑成叙述和情节的真实。如大雪之后，爸妈让“我”在家不用去学习。“我”本想着可以玩一天了，而后又不踏实地跟妈妈确定“我不去，旁人是不是会去？”一个勤勉好学、生怕落后的少年的心思流露出来，也丰盈了人物形象。

在坚持细节真实之外，作家还俯身深入儿童生活，尽力从他们的思想和内心出发，书写儿童们成长的经历，尤其是遇到困难时的坚韧和解决问题的毅力，努力塑造立体丰盈的人物形象。

小说题目中的“飞翔”指向两个主旨：一是生活在闭塞宁静的山村中的穆萨，受支教老师田老师的启蒙，痴迷于造出一架可以飞行的小飞机。在克服重重困难后，木头制作的飞机最终成功飞上蓝天；二是两位少年理想和精神层面的飞翔——心灵手巧、好奇心强的穆萨不想被长辈强加兴趣，勇敢地坚持自己的喜好。在制作飞机的过程中，木工手艺日渐精进；文静好学、心思细密的尔萨对民族文化充满了敬意和渴求。两人都遵循内心世界的召唤，最终完成了精神上的飞腾。

小小年纪的两个孩子，性格上各有独特性和复杂性。他们有着邻家孩子身上稚嫩的一面——淘气、鲁莽、毛躁爱闯祸，犯错后想尽办法隐瞒，却又惴惴不安的可爱，甚至可以找到我们自己孩童时候的影子；另一面，他们善良质朴，对自然、生活充满好奇和同理心，热爱亲人长辈；更难得的，是他们清醒地知道自己心之所向，秉持信仰，并且乐意迎难而上，对自己所热衷的事全力以赴，散发着智性的光辉。他们背后的家庭如我们万千普通家庭一样，有威望颇高的长辈忙碌一生、辛勤付出。有对孩子严格管教的父亲，有唠叨能干的母亲，形成了一个爱和理解的家庭环境。在这样温情、关爱、包容的氛围的浸润中，两个怀抱梦想的少年得以坚韧、快乐、自由地成长。

作家在小说中塑造出了敏而好学、具有探索创新精神的少年形象，故事性与民族性、童年性与儿童性并重，诗意地呈现出浓郁的民族特色和文化内涵，传递出对西部地区回族少年儿童生存状态和心灵世界的关怀。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教师）

《中国教育报》2019年04月01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