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里的光芒

从“干沙滩”到“金沙滩”，一个奇迹般的“塞上江南”正通过热播扶贫大剧《山海情》展示在世人面前。

《山海情》的剧情是大开大合的，23集跨越25年岁月。剧中虽无“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情壮举，但节奏紧凑、情感细腻、逻辑融洽，用大气真挚的镜头语言，展示了一代人脱贫致富的艰难历程，塑造了一群真实可爱的乡土人物形象。作为福建的教育工作者，我感觉很亲切。

剧中，国家扶贫政策的引导，福建干部的对口帮扶，是交缠的两条主线，但“扶贫必扶智”的隐线贯穿始终，犹如水墨画的留白，赋予人们无限的遐想空间。

安晓燕是水花的孩子，她的镜头不多，但她出现的镜头必是读书学习，后来成了才；马得宝小学毕业，给麦苗的信中错别字不少，但他爱学习又上进，因此成为第一个建菇棚赚取“第一桶金”的人；麦苗初中毕业，是第一批走出宁夏外出务工的人，因有文化做底子，最后成长为福建公司投资宁夏项目的负责人……剧中对知识与命运的诠释，好似蜻蜓点水，更似禅宗顿悟，似有若无间动人心扉、发人深省。

这其中，最为关键又始终心系孩子命运的，就是教过金滩村所有孩子的白崇礼校长。他从富裕的江浙地区来到西部落后的金滩村，相信只要心存希望，未来就能改变。

剧中的白校长似乎并不讨喜，有些迂腐、刻板、一根筋。他认为区里的合唱比赛是形式主义，浪费时间，毫无意义，他只希望孩子用心学习。教育局领导送个地球仪给他安抚情绪——也许导演的立意是：世界那么大，让孩子走出去看看；可在我看来，这时候白校长心里想的是：如若没有知识，世界再美好也不属于他们。

然而，当白校长不得不一次次面对放弃学业准备外出打工挣钱的孩子，当他多次努力依然改变不了小女孩辍学的现实，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学校听到学生安晓燕正唱着“走远咧，越走越远咧，眼泪的花儿把心淹咧……”那悲凉的花儿让白校长突然想明白了：他要让戈壁滩里的每一个孩子留下最美好的学校集体记忆，要让他们像花儿一样绽放光彩。

白校长决定带领全校学生参加合唱比赛，“一个都不少”，带领全校学生一起练歌；参赛没有经费，他就把闽商捐赠的闲置电脑卖掉给每个孩子买校服、修操场。

就在演出的前一天，一直不怎么理解父亲的麦苗与白崇礼一起吃饭时，提起小时候学过的儿歌《“冲天”在哪里》——从小跟着父亲生活在西北的麦苗，已经像当地人一样分不清“春”和“冲”的区别了，而这一个字读音的校正、这一首歌的共同记忆，不仅拉近了父女间的距离，也让白崇礼想到了曾经带着所有孩子“寻找”春天的美好……

或许正因为这样，参加合唱比赛的曲目也成了并不整齐却充满力量与真情的《“冲天”在哪里》：“‘冲天’在哪里呀，‘冲天’在哪里，‘冲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哩哩哩嘀哩哩……”这一改，或许改的不单单是曲目，更多的是白校长赋予孩子敢于追逐梦想的勇气，愿他们能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花红叶绿。

合唱结束，曲终人未散，掌声如雷鸣。场上的孩子有可能自此后便要离开学校外出打工；而场下的麦苗似乎也读懂了父亲对她的爱与愧疚。

当镜头前的光笼罩身体，白校长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当他从音乐和回想中“醒来”，眼神中又传递出坚守本心的幸福与满足。

蔡元培说过：教育者，非为已往，非为现在，而专为将来。闵宁对口帮扶中，教育是其中特别重要的一项内容。作为一名福建教师，看到剧中诸多福建对口帮扶宁夏的元素，看到支教宁夏的教育工作者如此尽心，内心是喜悦的，更是温暖的。中国的脱贫攻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是真真正正几代人凭着“功成不必在我，功成一定有我”的精神，走向山长水阔，而教育在其中勇担大义，正在成就更美好的未来。

（作者单位系福建省宁德市霞浦第三小学）

《中国教师报》2021年03月03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