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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教育发出精神的伟大光辉——苏霍姆林斯基对当下教育的一点启示
2010-03-24  2010年03月24日  来源:人民教育

  读了这“十不准”,令人感慨万分。多少年来,我们批判自己的文化是“前喻文化”,是只有对老人的尊重,而没有对年轻一代权利的强调;于是膜拜西方所谓的“后喻文化”,崇拜年轻人,漠视乃至鄙视老年人。在教育界,则是对教师角色的讨伐,彻底清算我们的“尊师传统”。其结果,是造就了许多家庭中的“小皇帝”,学校里的“小霸王”,社会上的“横行者”。岂不知,尊敬长辈、尊敬教师,乃是尊敬知识、尊敬文明,是一个公民起码的教养,是一个社会精神和谐的底线。

  保护孩子享受欢乐、幸福的权利

  幸福不是教育的目的,但却是教育的必需品。

  童年时期的欢乐、幸福感受是一个人道德、人格的基石。

  苏霍姆林斯基说,要使孩子成为有教养的人,就要让他们“有欢乐、幸福及对世界的乐观感受”。“教育学方面真正的人道主义精神,就在于珍惜孩子有权享受的欢乐和幸福。”一个人的幸福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其中很重要的是他所生活的环境。教育可能无法改变孩子所处的社会环境、家庭环境,但有责任“保护孩子们心灵中巨大的、无可比拟的精神财产和精神财富——欢乐和幸福”。

  幸福感是教育尤其是有道德的教育得以进行的前提。如果有孩子不愿听老师的话,固执地与所有人闹别扭,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可能他遭遇到了不幸。如果我们听凭孩子孤独地忍受自己的不幸,“那他的心灵就会长期被一层冷漠的冰壳所覆盖”。而假如我们让每一个孩子“都能以乐观的情绪去看世界,假如他周围生活中的每一种现象都能向他展现出美丽、精细、柔弱、温和色彩的话,他就会易于接受教育,就会贪婪地聆听你的每一句话”,他的心灵就会优美起来。

  苏霍姆林斯基所说的欢乐、幸福,不能等同于感性的快乐,也不能等同于“愉快教育”。因为他清楚,如果轻视了教育活动的精神性、劳动特征,“愉快”的教育留给学生的可能就只是“一堆瓦砾”。他要学生告别那种享乐主义的“市侩般幸福的理想”,而要“把他人的不幸当做自己的最大不幸”、把自己给他人带来的欢乐“看做是自己最大的欢乐和慰藉”。

  为了让学生领悟到什么是幸福,他还特意让他们去直面痛苦。他说,要让孩子成为小小的哲学家,使他们“去思索时间的永恒性和不可逆性的秘密。去思索人生伟大的一面,同时还有脆弱的一面”,“使普希金的‘我想活着,就是为了去思索和受苦’这一明哲思想能在每个幼小心灵之中展示出隐秘的高尚品格的一角”。由此,他们才能理解和感受到生活的美、幸福和欢乐。他说自己的教育理想,就在于使孩子“坚定地和勇敢地去迎接和忍受那种能使人高尚的痛苦”。他甚至要求孩子面对自己亲近的人的死亡,“感受到失去这个人就是一种不可弥补的个人痛苦。这种达到顶点的痛苦,也会在儿童面前展现出一种生活的幸福”。

  正如爱需要学习一样,感受幸福的能力也需要培养。幸福无处不在,“然而就像空气充足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想到它一样,很少有人去思索生活的幸福”。培养珍惜生活的幸福的能力,是学校教育中极为重要的道德问题。苏霍姆林斯基告诫教师,要教会孩子善于观察和感受到幸福,“您要教会孩子学会观察、思考、发现和惊叹”,激起他们“对自己生活的思维”,让他们领悟到,人生的每一天,都在增加新的无与伦比的精神财富。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观察和发现生活的幸福,必须让学生去感受、惊叹自然的美,让他们“理解森林、花园、河流、湖泊的美,以及理解春季的复苏、秋季的凋萎、冬季的黄昏、夏季的黎明的美之用”。“只有这样的学生,他屏住呼吸去看正在吐露的柳树芽,就像去看大自然里伟大奇迹那样,他才会理解到观察和领悟这种奇迹的幸福”,要让每个孩子都能“疼爱自然界”。

  但学生的欢乐和幸福最重要的源泉,是丰富的智力生活。“学习、掌握知识、埋头读书是人的最大幸福”,学校教育必须让孩子们感到“智力生活的欢乐”。只有知识的学习能给他们带来每天都“产生新的思想、理解某一真谛、深入理解世界的秘密的欢乐”,他们才会产生出“对精神财富的渴望”。

  那么,学习的快乐如何获得呢?苏霍姆林斯基说:“知识快乐的最重要的源泉(而这种知识快乐的情感,也是能长成丰硕的精神生活大树的一粒种子),就是体验和感受到知识则是我的智力创造的结果,探索的结果,心灵劳动的结果。”知识的学习必须与个体的精神生活融合起来乃至其本身就成为一种精神生活,否则知识就是苍白的,学习就是令人厌恶的。“只有在学校里充满生气蓬勃的多方面的精神生活的情况下,掌握知识才能变成一种吸引人的、使人愿意去做的事情”。

  什么是学校精神生活?它既包括激发、发展和满足各种与必修的学科没有直接联系的智力兴趣,又包括知识的运用或知识的活用的东西,还包括创作活动和独立的智力发展,个人才能、志向和生活目的的形成,其核心是创造性的劳动。塑造丰富多彩的学校精神生活,最重要的是,要能使“每一个人都找到发挥、表现和确信自己的力量和创造才能的场所”。“如果人的精神生活中充满着对自己力量的乐观的信心和自尊感”,那么他就能享受到一个真正的人“所能享有的东西——脑力劳动的欢乐”。

  此外,要使孩子获得智力生活的欢乐,还必须让他们“在图书世界里生活”。必须“使读书成为每个孩子最强烈的、精神上不可压抑的欲望,使人终生都入迷地想同书中的思想、美、人的伟大精神、取之不尽的知识源泉打交道”。书是心灵的慰藉,它使人生的阅历千百倍地加长,使人的精神领地千百倍地扩大。如果从未痴迷于图书的世界,孩子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就只能怀着空虚走进生活。

  需要强调的是,让孩子沉醉于图书的世界有一个前提,即一开始就要“引诱”他们阅读人类文明宝库中最优秀的图书——经典(而不是“快餐读物”及其他垃圾文字),让他们从小就养成与伟大的作品、伟大的思想对话的习惯。苏霍姆林斯基让孩子们阅读的,就是杰克·伦敦、显克微奇、雨果、斯托、马克·吐温、斯威夫特、凡尔纳、果戈里、屠格涅夫、科罗连柯、列夫·托尔斯泰、契诃夫、高尔基、肖洛霍夫等伟大作家的作品。他说:“我认为教育艺术和教育技巧,就在于使幼龄儿童生活在伟大思想的世界之中,藉此去理解伟大,而实际上成为伟大的人。”

  因此,学校就应该是这样的地方:它是优秀图书的海洋,是人民精神文明的宝库,是人民的圣地和希望。只有书能创立学校。学校若没有一个永久性的图书馆,就如同人民没有名称、没有怀念、没有历史一样。

  每一所学校都应有自己独特的面貌:自己的习惯、传统和节日。苏霍姆林斯基的学校的节日就是图书的节日。这个节日在每学年初举行。每个父亲、母亲在这一天里都要给孩子买一件礼物——书,要用这本书充实家庭图书馆(可叹的是,我们的许多家庭,装修豪华,却没有孩子的一张书桌,更不用说家庭图书馆)。更重要的是,要向学校永久性的图书馆捐献一本或几本当年(或近几年)出版的最好的图书。这样的图书和图书馆,才是孩子一辈子不会忘却的“学校的面貌及其独特性”。也只有这样的学校,才会带给孩子伟大的精神财富,才会对孩子发出温暖的爱的召唤,才会使孩子日后“回忆起学校的铃声、课桌、课本和教室里严格肃静的情景时”,内心立刻涌起激动、敬慕的情感。这就是学校教育生活所能给予孩子们的刻骨铭心的崇高的欢乐、高尚的幸福。

  重塑教师的精神形象

  人的精神是“不可教”的。心灵只能由心灵去唤醒,精神只能由精神去陶冶。

  要使学生精神变得丰富和具有更强的道德感,只能重塑教师的精神形象。一个能够承担精神育人使命的教师,必然是人格健全、思想信念坚定、精神生活丰富、道德具有完美性的教师。

  他深信人格与思想的力量。他以自己的人格吸引学生,以思想和生活观点、信念、道德伦理原则、智力的丰富性和热爱劳动的品质的完美性来鼓舞学生。他“首先是以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思考来教育学生”,他总是“怀着鲜明的思想和信念去接触学生”,他不只是讲述知识,而且满腔热情地捍卫自己所阐述的思想。

  他深信教育的力量。他坚信“教育者能够主宰学生的思想和情感,相信通过教育能够把最困难的学生、‘无可救药’的学生造就为真正的人”。他坚信能够把自己劳动的意义“传送到学生们的意识和心灵中去”,使学生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精神力量。他坚信自己能够唤起学生那靠道德尊严感支持的智力需要和兴趣,从而在自己最入迷的那门学科上找到继承人。

  他深信教育者个性的力量。他深深明白,知识的教育力量首先在于教师的个性,“没有教育者个人对受教育者的直接影响,就不可能有深入人性的真正教育”。他热爱自己所教的学科,他把自己知识的1%用于教学就绰绰有余了,他以自己渊博的知识、求知的渴望和阅读的爱好去激发孩子对知识、科学、书籍的深切情感。他以个人的方式体现自己所教的知识,他就是自己所教的学科,“我即语文”、“我即数学”。他铭记一个信条:没有也不可能有抽象的学生,每个儿童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他们永远在变化,“永远是新的”,而且都以自己独特的个人方式学习。他与每个孩子保持着一种个人与个人的关系,他以其个人亲切的方式出现在孩子们面前。他的教学深入每个孩子的精神世界。

  这就是我们这个渴望精神的伟大光辉的时代所需要的教师。

  参考文献:

  ①《怎样培养真正的人》,苏霍姆林斯基著,蔡汀译,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年出版。

  ②《苏霍姆林斯基选集》(五卷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

  ③《往事与随想》,赫尔岑著,项星耀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出版。

  ④《莎士比亚是我们的同时代人——孙惠柱教授在“东方讲坛”的讲演》,《文汇报》2008年11月1日。

  ⑤《学会关心——教育的另一种模式》,内尔·诺丁斯著,于天龙译,教育科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

  ⑥《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马克斯·范梅南著,李树英译,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

  ⑦《信仰教育与道德教育》,檀传宝著,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

  (原载《人民教育》200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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