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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赫孚:我的下乡经历和教育人生
2009-09-15  2009年09月15日  来源:人民教育

   近年来,我在学校不遗余力地推动自主学习。首先提倡学生自己阅读教材。我认为对终身学习来说,自己能够看懂书是最有价值的能力。从我的自学经历看,这种能力的培养,不仅是必要的,也完全是可能的。但这并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师生的观念都需要改变。有的学生说:“别让我们看书了,多麻烦!高考考什么,就给我们讲点什么,不就行了吗?”有的老师说:“我给他讲他都不懂,自己还能看明白?”但是,我始终坚持着推动自主学习,而且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应该说,这与我那一段艰苦的自学经历不无关系。

   1972年集体户有两名知青被选送上大学,对我是一个强烈的激励,从此,我的学习更加刻苦。为了使学习的环境更好,我干脆搬到了马圈去住。春天开化以后,马圈里弥漫着刺鼻的尿臊味道,但这里非常安静,只有马嚼草料的声音,没人串门聊天。

   是年7月,我们到公社去参加考试,两年多的功夫没有白下,我对上大学充满着乐观的估计,似乎胜券在握,做梦都在盼着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但那年发生的张铁生白卷事件,使得考试成绩对录取不产生任何影响。录取的原则只剩下了“出身与表现”。大队长来小队检查工作,带来的坏消息给了我沉重的打击,由于出身不好,我上学的事泡汤了!

   几年来我被大队、小队所重视,被提拔成小队会计,使我渐渐地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出身不好”这根尾巴。我对知识充满了渴望,对上学充满了憧憬,甚至对选调到工厂都不屑一顾,一门心思就想上学。下乡的5年里,我拼命地干活,在农民中得到男女老少的好评,我想不通,父亲的“历史问题”为什么要让我承受惩罚?那一夜,老队长没走,他默默地听着我发泄着牢骚。最后我问,我这样出身的人还有没有希望?老队长语重心长地说:“你千万不要灰心丧气,我们了解你,相信你,往远处看,你有希望!”他的话虽然给我带来了温暖,但毕竟抵挡不住现实的冷酷,我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沮丧之中。

   别扭了几天之后,毕竟小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生产队还要种地,老百姓还要吃饭,我又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工作。过了几天,出人意料地又传来了好消息,我被录取到东北师大数学系,由悲转喜的激动让我不能自己。原来旗招生办的通知发到公社之后,公社文教助理曲冠军立即向上反映,国赫孚在公社的6个名额中排在第三号,此人表现优秀,希望旗招办重新考虑。旗招办研究了公社的意见后仍然“维持原判”,理由是“他的家庭有重大历史问题”。曲冠军当即予以反驳:“党的政策是重在表现,对‘可教育好的子女’要给出路。谁表现好,谁表现差我们基层最有发言权。如果你们不尊重基层的意见,那你们愿意选谁就选谁,我们公社一个意见也不签署。”曲冠军的强硬态度促使旗招办重新研究并改判了“同意”。其实,在那个年代,出身是决定一切的,旗招办的做法代表了社会上通行的、无可非议的思维方式。而在“极左”年代能够遇到敢于坚持原则的曲冠军,才纯属偶然。

   经历了这次上学的曲折,我对出身有了清醒的认识。到了大学,我努力读书、工作,但在政治上不再敢存奢望。系里曾经积极地动员我,要发展我入党,但外调之后也打消了念头。党总支的一个干部还好心地告诉我的女朋友,“你要认真地考虑一下,国赫孚的出身要影响他一辈子,要影响到将来你们的家庭和孩子”。如果不是“文革”结束,不是邓小平,她说的,会成为事实。

   “文革”前后十几年的时间,正是我从少年、青年走向成年的时期。出身像阴影一样伴随着我的成长,让我自惭形秽,摧残着我的心灵,打击着我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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