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大夏书系”有奖征文

围浸在人性的光泽中

——读张文质《教育是慢的艺术——张文质教育讲演录》

　　● 沈旎

　　打开书，看你在窗的那一端，从凝视的桌面抬起头。聆听，执著的“唠叨”，伸展出丰厚的生命感觉，唤醒“邈远而又让人向往的教育期待”。絮絮的低语中没有说教、指斥和责难，只有对现状的承担，对个体的理解和发自生命的指引。

　　伸出手去承接，触到柔软而细碎的耐心。返回质朴、平缓的自己，停驻于持久的自省。尝试着避开程式的、体制的，甚至是学术的礁石，驶近“自己的表达”。

　　那些场景再熟悉不过：教室、操场、走廊、墙壁，校长的笑脸、紧张的老师和那些孩子。整日穿行其中，重复而繁杂的工作，纠结难解的矛盾，仓皇应对的压力，免不了生出些倦怠、厌烦，甚至是愤怒、绝望和麻木，甚至无法理解其中的自己。

　　你说：“太多的指标、任务……已经控制了我们的心灵，只要稍加思考，就会明白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真的要迈一小步都很困难。我们没有走出多远……教师工作绝对不是万能的，教师不要承担无限的责任，我们尽到我们的责任就好了。”

　　叹一声，鼻子一酸，总算还有人知道。不需要更多对错的判断，只一句轻轻的“我知道”，便足以让人释然交出心底所有的依靠和信赖。

　　在叙事呢喃中，一个个与我相似的个体，各有独特的命运和例外的情形，与你一道探问其中生命的意义，紧紧搂抱着个人的命运，关注个人生活的深渊。文字褪去“必须”“要”“应该”的急切，更多的时候说的是“能够”。“没有一个人能够分担你一丝一毫的责任，因为即使分担也是没有意义的……”你把自己也放置进来，默然站在我和孩子这边。

　　在这里，每个人都不再是“教师”或“学生”整体概念遮蔽下的“那些”，而是一个个被关注的具体的你，或是我。从对自己的理解启程，抵达对他人，对孩子的理解。“谁一旦发现了自己，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也不会失去。谁一旦在自己的身上理解了人，谁也就理解了所有的人。”将从文字里得到的尊重、肯定和耐心传递下去。也试着将目光缓缓地长久地落在一个孩子身上，在那澄澈的眼眸中，是否映出讲台上那个“我”。不再隐藏“我”的恐惧，因为理解。

　　我知道，没有谁能够帮助解决个人必须独自面对的“承受”问题。“最大的责任还是在我们自己身上。”只能“面对现实，回到生命当有的更坚韧的立场，回到作为个人的承担。”“每个人都是教育的一部分，让我们时常想到这‘每一个人’。这样我们就能想到自己，想到每一个人微小的责任，每一个人对空缺和盲点的补位。”我们每一个人要“努力培植自己更丰富的教育智慧，努力不使自己变得迟钝、衰竭、愚蠢、丧失热情，努力从自己具体的工作中生发更多的生命热度与温情，相信自己就是相信灵魂未死的价值，哪怕一点一滴，为微小的美好所付出的努力是值得的，用你的力量去做你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你努力去做，做多少算多少。”

　　熟知现实的困难、自身的局限和为师的边界，焦虑的心慢慢顿下来，进入“慢”的教育情境中，渐渐恢复教育本来的“慢”性。不再急切地去寻找那些立竿见影的教学策略，相信教学中个体的差异，相信已经发现的规律有效性都有它一定的范围和条件，相信“真正好的教学不能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来自教师的自身认同与自身完整。”（帕克?帕尔默）理解了自己，便有勇气和信心去探寻一条可以走的路。

　　同你一道“努力去看，记录自己看到的希望记住的，破碎的文字是对整体和判断的放弃，它远离各种荣誉，只献给自己和少数的分享者。”

　　慢慢地读这些文字，不时地停顿、歇一会儿，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再慢慢地展开，一句一句地，反反复复，一次次围浸在人性的光泽中……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教研培训中心）

　　（《教育是慢的艺术——张文质教育讲演录》，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原载《人民教育》2008年第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