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辱雪耻 只要不失去自信心,只要对事业、对理想尚存一息希望,那么厄运可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宝藏。 在那个几乎令人窒息的年代里,我没有动摇过对事业的追求,没有对人生、对前途丧失信心。我对生活仍然充满希望。 希望是热情之母,它孕育着力量,孕育着生命活力。 我的工作热情来自于殷切的希望。粉碎“四人帮”后,天日重现。我“收拾”起尊严,开始拼命地工作。感情是朴素的,动机是单纯的。一则,想把失去的时光追赶回来;二则想向人证实我绝不是坏人。走路快了,吃饭快了,连骑自行车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许多。我只图省出些时间,多读些书,多备点课,多和学生接触,多出一点成绩。 当时中央提出要“多出人才,早出人才,快出人才”,我一度头脑发热,自报奋勇:“由本人语算包班,一年教完两年课程,四年级学生随五年级的一起报考中学。”得到校领导同意后即付诸实践。我夜以继日地干,曾晕倒在讲台边,被唤醒后依然“不下火线”。最后,这一班学生的升学率相当可观。当时,此举在社会上、在教育界引起了争议,孰是孰非,各执一词。 此一时,彼一时。假如用今天的眼光去审视这件事,近乎荒谬可笑。唯一获得的好处是,这一年教学实践,我对如何有效地提高学生语文水平摸索到一点途径,总结出一点经验。简言之,即“把课堂还给学生,把时间留给孩子,教师须精讲,学生得多练。”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终于洗辱雪耻,还我一身清白。1989年上海高级人民法院及长宁区人民法院经过艰苦细致的审理,查明我父亲“反革命”一案在“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上均有不当”,予以纠错并全面落实政策。从此,背在我身上的精神十字架全部卸下了。我再次获得了新生。 1994年,我被评为上海市特级教师;1999年,获浦东新区开发建设特殊贡献奖;2000年,获“浦东名师”称号。 大姐的影子 起初,我不善教课,经常求教于大姐。 大姐贾志勤,长我14岁,1948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语文学系,高材生。上海解放后,在一所中学执教英语。由于历史原因,后改教汉语,同样教得出色,颇受学生欢迎。 大姐教我如何把握教材、设计教案、驾驭课堂、评改学生作文等。她学识渊博,语言生动。普普通通的一件事,一经她叙述描绘,就会变得生动有趣,让人爱听。 她介绍的一个个“教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这对我以后成为一名好教师不无作用。 记得,她告诉我教《评战犯求和》一文时是这样导入的: 师:“战犯”是指那些发动战争,对人类犯下滔天罪行的人。德国的希特勒、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日本的东条英机等均系战犯。“和”指和平。“战犯”与“和平”格格不入,水火不容。如今,“战犯”却乞求起“和平”来了,这是十分滑稽的事情。对此,毛泽东同志是如何评论的?这正是我们今天要学习的《评战犯求和》。 寥寥数语,言简意赅,丝丝入扣。既揭示课文题旨,又激发学生兴趣,可谓精彩。 大姐还教我怎样当教师。她常说,教师首先要爱生,其次要读书。爱生是立业之本;读书是立身之本。她还说,人要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气。 大姐去世已经多年,然而,她那平凡的人生,朴素的话语感动我一生。在我的教学里就有着大姐的影子。 教《我不怕鬼》时,我这样导入课文: 师:“字如其人”。意思是,做人要老实本分,写字要规范认真。(板书:“鬼”) 师:“鬼”字读第三声。它有几笔? 生甲:九笔。 生乙:“鬼”字有九笔。 师:都答对了。但是我更喜欢乙同学的回答,因为她的话完整。如果用部首查字法检这个字,该查什么部? 生:查撇。 师:(见无人提出异议)可惜,你和我犯了同样的错误。该查鬼部。你们见过鬼吗? 生:(不假思索)见过—— 师:(吃惊)见过?真是“见鬼了!” 生:(迅即改口)没见过。 师:原来,在人们对一些自然现象无法解释时,误以为是神在主宰世界的一切。人生在世,凡积德从善者,死了就上天堂成仙;凡恶贯满盈者,死了就下地狱成鬼。据说鬼的形象丑陋恐怖,所以人们都怕鬼。(在“鬼”字前添加“怕”字) 有神论者怕鬼,无神论者则认为世上没有鬼。他们不怕鬼。(在“怕鬼”前添加“不”) 有一个人就“不怕鬼”。谁?是“我”。(在“不怕鬼”前添加“我”) 师:“我”是谁? 生:鲁迅。 师:对!鲁迅是个旧时的知识分子,所以人们都尊称他为“鲁迅先生”。你们了解他吗? (学生纷纷介绍各自对鲁迅的了解。教师再作系统概括) 师:今天,我们要学习的课文《我不怕鬼》讲的是鲁迅先生从日本留学归来不久发生的一件事。 如此导入课文,既介绍鲁迅其人、故事背景,又激发学生阅读的兴趣。 大姐是引领我走进语文教学园地的导师。我要感谢大姐对我的引导和教诲。 |